當日看見那些殺戮,看見自己疼愛的親人一個個死在王上的劍下,將軍夫人立刻就變成了這幅模樣,癡癡傻傻,空洞的眼中沒有悲喜。
淩天清隻能用趴著的姿勢,被杖責的身體動也不能動,她看著那個老夫人被自稱她“哥哥”的人拉過來,費力的抬臉,看見老婦人的癡傻的表情。
“筱筱?”荀玉琴顫顫的伸手,摸著小女兒的臉,空蕩蕩的眼神,終於有了一絲焦點。
淩天清看著老夫人突然流淚的眼睛,不覺難受起來。
她從小到大,都見不得受苦的人。在路邊看見乞丐,都會覺得很難受,她總覺得,生命應該是美好而瑰麗的……
就像她和她的小夥伴們那樣,生命是充滿朝氣和無限希望的。
可是在這裏,隻要淩謹遇輕輕的一張嘴,甚至不用張嘴,一個眼神,就可以帶走無數鮮活的生命。
人命輕賤到連一根野草都不如!
天色暗了下來,不過昏暗的天牢裏,就是白天,也要插著火把,掛著宮燈。
淩天清和這個有些癡傻的“娘”母女相認,她也不知道應該和“親人”說些什麼,但是多了解這裏的情況總沒錯。
天牢外,夜色闌珊,外麵突然傳來齊刷刷的叩拜山呼聲:“王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淩天清聽到這山呼海拜,嘴角一抽,當即連表情都僵硬了。
明黃色的宮紗燈開路,緩緩走來一行人。
淩謹遇走到牢前,狹長的星眸定定的看著牢獄裏的三個人。
蘇齊歡本能的護在小妹和娘前麵,一雙眼裏盡是森冷的恨意。
淩天清的姿勢已經改成趴在“娘”的膝上,她屁股劇痛,動一下都很難,隻能從側麵感覺到威迫的氣息。
而將軍夫人,原本輕輕撫著淩天清的頭發,此刻手指緊張的抓住她的發絲,另一隻輕輕撫著她腰部的手,更是嵌入了淩天清的肌膚裏,渾身都顫抖起來。
可以看出,已經頭腦混沌的將軍夫人對王的到來,是多麼的害怕。
淩天清疼的抽氣,腰臀本來就受了傷,現在被她“娘”這麼一抓,登時冷汗迭出,可又不敢喊出聲,隻得咬著牙挺著。
淩謹遇靜靜的站著沒動,也沒有說話,山呼海拜之後,天牢裏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敢大口的出氣,關押在此處的犯人,個個都曾經威懾一方,凶殘無比,隨便提出一個人的名字,都能止小兒夜哭。
隻是如今,火把和高懸的燈籠,暗淡的光芒投射在縮在牢獄中的犯人身上,看上去可悲又可憐。
隻有蘇齊歡,被折磨成這樣,還能與淩謹遇對視。
虎父無犬子,將軍的兒子,傲骨錚錚,幾天的酷刑和施壓,還沒有讓他失去心智。
相比身體的順從,淩謹遇更喜歡操控人心。
不過才幾天而已,蘇齊歡不會堅持太久,就會變的和那群目光呆滯怯弱的犯人一樣……
淩天清聽到打開牢門的聲音,發覺荀玉琴顫抖的更厲害,很顯然,將軍夫人不知道被淩謹遇用什麼手段,已經淪落到,看見淩謹遇,就會嚇的想找個地方鑽進去躲起來的程度。
“齊歡,這兩天感覺還好吧?”溫和的聲音,悅耳動聽,淩謹遇走進來,看著蘇齊歡,像是在拉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