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都瞞不過王上的眼睛。”薛道明聽他這樣一說,也隻得搖頭苦笑。
“當初大晟先皇要召你入宮為醫,可被你多次拒絕,是吧?”蘇格依舊掛著笑容,支著下巴問道。
“是。”薛道明不知道蘇格還知道多少他的事情,神態漸漸恭敬起來。
“你願意投奔本王,其實是想借本王之手,滅了大晟國,對吧?”依舊是溫和的語氣,甚至還帶著天真的笑容,蘇格看著薛道明,話鋒一轉,“本王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恨,才能讓你背叛一個國家?”
“微臣對王上絕無二心……”薛道明立刻先擺明自己的立場,接著歎了口氣,“臣不是恨大晟國,而是恨大晟國的先皇,金懿炎。”
“哦?”蘇格饒有興趣的看著薛道明,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臣是江湖人,在江湖闖蕩之時,遇到最仰慕的一個女人,還有一個生死之交的兄弟。可他二人卻被金懿炎所害。從那之後,臣便發誓要用金懿炎打下的整個大晟國來祭奠他們。”薛道明握緊了拳頭,一字一頓的說道。
“藍笑塵,白君默。”蘇格一直含笑的臉上,泛起奇異的光芒。
“是。”薛道明一向精明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悲慟。
“神醫果然與他們相熟,那本王更想知道,為何你對王妃卻如此排斥?白飛飛,是他們的女兒,你怎不緊張她?”蘇格又問道。
“王妃自幼被金懿炎抱走,如今又認賊作父,竟做了仇人兒子的……”薛道明看了眼蘇格的神色,硬生生的憋下“皇後”兩個字,滿臉的鄙夷,“況且她還未必是君默賢弟的骨肉,說不準是那金懿炎的孩子……”
“你說王妃不是白君默的孩子?”蘇格聽他對白飛飛不敬,心中有些不悅,可聽到後麵,不覺訝異的問道。
“其實……臣也不清楚,自從藍笑塵與君默攜手歸隱後,我們也相見甚少,隻是金懿炎一向狠辣無情,得不到便會毀掉,絕對不會留下君默的骨肉。依臣的推斷,他既留下藍笑塵的骨肉,那肯定是與他有關……”
“嗬,神醫果然是個怪癖之人,隻憑著自己的推斷,便否決了王妃的一切。”蘇格微微一笑,薛道明性情古怪,他一直都知道,可今天的一番話還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明明將白君默和藍笑塵當成兄弟知己,甚至不惜和全天下作對,背叛國家,攪起風雨,卻又對他們的孩子極端排斥,這種感情讓蘇格也不能理解。
“那是因為臣對金懿炎恨之入骨,舉凡和他有關的人,臣都不願放過。微臣勢單力薄,隻有借助王上的力量,才能複仇,所以,請王上不要懷疑微臣的忠心。”這幾句話說的咬牙切齒,沒了薛道明一貫的不動聲色和精明冷靜。
蘇格琥珀色的眸中又盛滿了笑意,他靠上龍椅,居高臨下的看著整個大殿,在午後微寒的空氣中,想到了王妃的味道。
不,不再是王妃,是王後。
手指漸漸合攏,他不能容許掌心沒有王後的溫度。那北方一定很冷,他要在下個冬天到來之前,將他的王後帶回溫暖如春的南國。
白飛飛最近睡得有些不踏實,不知是不是心緒太多,總是做著虛無縹緲的夢。
又是在深夜被噩夢驚醒,她最近總是夢見血衣和蘇格的臉。
“娘娘?您怎麼了?”碧瑤正靠在床邊的矮榻上半睡半醒,見白飛飛突然坐起,急忙起身將宮燈挑亮,關心的問道。
“沒事。”摸了摸額頭,沾上一手的冷汗,白飛飛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動著。
“娘娘,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召禦醫?”碧雲在外麵廂房,聽到裏麵的動靜,揉著眼睛走了進來,見白飛飛臉色煞白,急忙問道。
“不用。”白飛飛擠出一絲笑來。
自從她知道蘇格稱王之後,就一直不踏實,有了權力的男人,會變的和從前不一樣。她時時擔驚受怕著,怕蘇格沒有等到她,怕蘇格真的會起兵。
“娘娘,您又做噩夢了。”碧瑤借著明亮的燭光,看見白飛飛的模樣,輕輕的歎了口氣,“最近娘娘夜夜不安神,要不要綠影開幾道助眠的方子?”
白飛飛疲憊的靠了回去,抬手擋住眼睛,淡淡說道:“不用了,你們都去歇息吧。”
“娘娘是不是……是不是一個人睡不踏實?”碧瑤試探的問道,以往皇上在這裏就寢時,沒見皇後會夜夜驚醒。
白飛飛微微一愣,接著唇邊勾起一抹燦爛的笑容來:“哈哈,怎麼會?碧瑤你想多了。”
“娘娘,”碧雲湊到白飛飛身邊,伸出小手探了探白飛飛的額頭,皺著眉憂慮的自言自語,“不會是中了巫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