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金殿議事,不準後宮擅入?
淩天賜不用側頭,也能感覺到一股溫暖淡香,他站起身,走到側門,看著自己今天光芒四射的皇後,突然想到她曾挺著大肚子,手執九龍鞭,那股鳳臨天下的氣勢足以讓任何人折服。
如今,她雖然多了幾絲稚氣和嬌憨,可鳳冠下,那張傾國傾城的麵容,已經能隱約看到到眉宇間的王者之氣。
攜手人間,笑談江山……雖然經曆了風風雨雨,可終於還是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白飛飛信任的由他牽著,走到高高在上的龍位,俯視殿上群臣英才,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好像她的心中住著兩個人,一個人在笑,另一個人也在笑,這兩個人常常重疊在一起,混淆她的感官。
群臣朝拜,白飛飛的視線卻落在了鋪滿陽光的恢弘殿門處。耀眼的陽光中,似乎站著一個清瘦的男人,明明看不到他的臉,卻清晰的感覺到那燦爛明媚的笑容。
……蘇……蘇格……
心底,突然蹦出了這樣兩個陌生卻無比牽念的字眼,白飛飛抬起另一隻手,捂住眼睛,她又出現幻覺了?剛才從心底飛快掠過的那兩個字,卷起一股蒼涼悲傷的風,不覺,眼淚就落了下來……
秀麗江山。
朝鳳的某處山坡,在一片招搖的野花中,站著一個異常俊美的年輕男人,還有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
遠遠看去,像兩人並肩而立,像是一幅絕妙的畫。
白飛飛看著那株香樟樹,下麵有兩座墳墓,都沒有寫上名字。
一股熟悉的感覺湧了上來,她走到墳墓前,看著那無字碑許久,才站起身看向淩天賜。
他承諾會帶她遊遍天色秀絕之處,如今國事不忙,便帶她一路遊玩,順便走訪民情。
“飛兒,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你。”風有些大,淩天賜為她擋住風,深深的看著她,決定將一直隱瞞的事情在蘇格和他母親的墓前說出。
白飛飛抬頭看著他,神色恬靜,一如失憶最初對他的全然信任。
“我們的生命裏,還有過一個男人。”淩天賜考慮了很久,現在的白飛飛是深愛著他,有些話如果說出來,他也許再也得不到這珍貴純粹的愛。
可還是要說,他不能輸給一個死去的人。
白飛飛依舊抬頭看著他,沒有插嘴,靜靜的聽他繼續說下去。
“那個男人……你愛過他,他也愛著你,”在蘇格的墳前,說出這種話,對淩天賜來說是劍艱難的事情,“後來,他為了你忘記那一切,取出心來,製成遺忘之藥……”
白飛飛突然抬手,纖細的食指按住他的唇。她漆黑的眸中像是突然劃過了一道流星,轉瞬即逝。
她終於等到淩天賜對她的完全坦誠,雖然不必他再說下去,可如果換成是其他人,這種秘密或許會一輩子也不說出一個字。
但是淩天賜終究不願她最珍貴的記憶被抹去,也不願兩人的幸福在鏡花水月中漂浮。有些人不值得去記憶,比如小嵐,而有些人,則是年少輕狂時,想要生生世世的真愛,是不該被抹去,比如蘇格。
“用心為藥?”好半晌,白飛飛才開口,她垂下眼眸,“用心為藥……為的是我忘記那一切……你為何還要在他麵前提起?”
淩天賜黑眸閃過一絲光芒,她說“在他麵前提起”,難道她早已知道這是蘇格之墓?抑或是她早已記起了那些過去?
如果是這樣,那他是不是應該更加慶幸——慶幸她對他的愛已經成熟,不再是年少無知時互相傷害,而是經曆了風雨之後的珍惜擁有,感恩失去。
“他願意取心為藥,讓我忘記,為的就是這份單純的幸福,現在不是很好,我們都很幸福……”白飛飛轉身,看著長出蔓蔓青草的新墳,眸中有著割舍不去的牽念,她何其幸福,生命中有過這樣兩個男人的愛。
淩天賜伸手攬住她,過去已經是過去,現在才是最重要的。
他已經證實,她愛他如同他愛她。無論在她心中是否早已記起過去,他都能確定她對他的這份真摯信任的愛情。
這樣就足夠了。
山穀的風很大,白飛飛轉過身,抱住淩天賜,將臉埋在他寬厚的胸口上,靜靜的數著兩人的心跳。
天地靜謐,她能感覺到心底有個叫蘇格的人,在與他們一起跳動著,微笑著。
帶著他想給的幸福延續,三個人的幸福,也可以簡單純粹到想迎風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