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在部隊裏看見紀念館的事情都和楊二嫂說了，楊二嫂一句話也沒有說，隻是將楊春生給趕出了房間。不一會兒房間裏就傳來了楊二嫂的哭聲。
楊春生坐在自己石磨上，看著遠處山丘上的羊群發呆。
以前小時候他經常這樣發呆，幻想著有一天他爹能夠回來，幻想著有一天他爹回來的時候順便帶一群羊回來。
家裏窮的楊春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能夠吃到熱乎乎的羊肉湯。
“瘋牙子，二姨在哭什麼呢？”
楊春生轉過頭一看，和他從小玩到大的黑虎從遠處跑了過來。
黑虎是村裏出了名的混子，不喜歡讀書，也不想著種地，一天到晚就去未縣晃悠，天天神神叨叨地說些有的沒的。也正是因為這樣，村裏人都不喜歡他。
正好楊春生也不受村裏人待見，兩個人反而成了好哥們兒。
“沒啥，想我爹了。”
黑虎沉默了一會兒，在楊春生的身邊坐下，看著他一身軍裝砸吧著嘴，“嘖嘖嘖，你小子現在是出息了，村裏村外現在都知道我們上樹村有個當兵的楊春生。”
楊春生笑了一聲，從兜裏掏出一包煙遞給黑虎。
在部隊裏，誰都看不起他這個農村兵，然而在農村裏，他這個當兵的反而成了大家羨慕敬仰的對象，這真是一種諷刺。
黑虎美美地將手中香煙抽完，“瘋牙子，你這次回來，是不是不打算在部隊裏幹了？”
楊春生皺起眉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楊二嫂的哭聲讓他猶豫了。
黑虎將楊春生的表情看得分明，歎了口氣，“其實吧，我覺得你在部隊裏混著也挺好的。聽村長說這當兵的，越老越值錢。你現在就跑回來，那才多少轉業費？”
“我想照顧我娘，她現在這個樣子我很不放心。”
“我來照顧啊！”黑虎對楊春生拍著胸脯，“全村就二姨不嫌棄我，你娘就是我娘，我肯定把她照顧的好好地。”
楊春生盯著黑虎看了好一會兒，黑虎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
“你別這樣看著我，我這半個月也有在照顧二姨，真的。你看你們家那屋頂，別看現在還漏著風，之前是一片瓦都沒有，全是我爬上去糊的。還有你們家那地，我天天白天都往你們家地裏跑，現在莊稼一個個都長得好得很，絕對不會耽誤明年的秋收。”
楊春生喉嚨有些堵，他沒想到黑虎為他家做了這麼多的事情。
“我黑虎有的是時間和力氣……就是沒錢。要不然二姨的病早就讓我治好了。”
楊春生拍了拍黑虎的肩膀，“你不是一直都和我說想去未縣做生意嗎？考察得怎麼樣了？”
黑虎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對楊春生說，“我和你說瘋牙子，這未縣簡直就是一塊寶地。我發現倒騰服裝特別賺錢……”
不等黑虎將他這麼多年觀察到的商機說出來，紅著眼睛的楊二嫂就將門給打開了。
“春生，你過來。”
黑虎隻好停了話頭，乖乖地站起來叫一聲二姨。
楊春生走到楊二嫂身前，還不等他開口說話，楊二嫂就將一枚銀元交到了楊春生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