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夥人簇擁著一個老人徐徐走來。
他頭發已然花白,臉上布滿縱橫交錯的皺紋,眼皮微微耷拉下來,發黃混濁的眼白襯的一雙瞳仁似乎都失去了光彩。
這是一個已然垂暮的老者,雖然他的背脊依然挺直,但他拄著龍頭檀木仗的步履虛浮而艱難。
這是修天一,沒想到居然已經老成這個樣子,修明葉在心中有些驚歎。
他在旁邊人的攙扶下,顫顫巍巍的走了過來,眼珠在眼睛裏緩慢的移動,從修安的身上,到修明軒的臉上,最後對上了修明葉的眼睛。
“在我的地盤上動手,我還沒死呢!就已經不把我這老頭放在眼裏了?!”拄仗用力的敲擊在地上,“咚!”的一聲,鏗鏘有力。
老將雖老,餘威猶在。
一個妝容精致的婦人驚慌的從背後跑出,對著修安腦門就是一巴掌下去。
“你這孽子!又闖禍了!跟你說過多少遍,家裏不是部隊,有問題不能用拳頭解決!你又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是吧,啊?!怎麼一天到晚就是惹是生非呢,還不快給你外祖父道歉!”
“媽!不是我先動的手!是他先打的我我才還手的!”修安真的很是委屈,指著修明葉辯解道。
婦人看了一眼修明葉,衣服整齊熨帖,神色平靜淡然,完全不像動過手的樣子,而他旁邊站著的修明軒,眼神一如既往的沉著冷靜,然而,一張俊臉已是慘不忍睹。再回頭看看兒子,一身好好的西裝被穿的七扭八扭的,黑的讓人心煩的臉上半點痕跡都沒有…
“你還敢狡辯!人家沒事打你幹什麼,以為都和你一樣吃了沒事幹的?!再說,人家打你,你打明軒做什麼?!啊,你反正皮糙肉厚的打不壞,倒是明軒,拳頭和鐵一樣,出了事我怎麼和正道和爸交代呀!還不快道歉!”婦人的音調陡然拔高,聽在耳裏有些尖利。
“不是,真的是他先動的手,然後表哥突然衝上來擋在他前麵的…”修安一張嘴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讓他媽相信他,急的一把拉過旁邊的人,“修桓,你來給媽說!”
修桓對著婦人點點頭,“修安說的沒錯。”
婦人明顯梗了一下,轉頭又看了一眼修安。
修明葉動手的地方很是巧妙,在最易感受到痛苦但又最不易留下痕跡的腰側,要說力氣也是用了十足十的,若是轉移到臉上,那是絕對不次於修明軒此刻臉上的狀態。然而,傷害嘛,總是看的到比看不到的要先入為主嚴重的多,而人又總是偏向於受傷害嚴重的一方。
婦人眼光閃動了兩下,用著不容置喙的語氣道:“就算是他先動的手,也是你這張破嘴先惹的事,看看你把明軒打成什麼樣子,快道歉!”
“媽?!”修安的眼睛簡直要瞪出眶外,張大嘴還想說些什麼。
“修安。”就像是被破敗遲緩的風箱割斷的颯颯風聲,一絲一絲地從縫隙中漏出,嘶啞費力,沉重難聽。但就是這樣兩個字,卻又飽含著說不出的威嚴壓迫,老人雙手按在身前的拄拐上,一雙渾濁的眼眸射出淩駕於這一廳之上的駭人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