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殺氣騰騰,氣焰威勢無限,視天下為無物。此時的黃昏夕陽下,唯剩下一群沮喪無比的黑騎,一個個像是被抽去脊梁般的低垂著頭,眼中盡是無盡的羞憤和恥辱。天地間的是非曲直,無不是由強者說了算,無論在什麼地方,規則都是由強者製定的。
"這世上本就沒有無敵的存在!"白紅雪此時淡淡地道,言語間並沒一點嘲弄和落井下石的意思;"黑騎到底有多強我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說一句,就算沒有雷豹騎的出現,也未必能在北域縱橫無敵,能夠團滅你們的不知幾何?我說這話你可信?"
此話若是放在挑戰之前說出,霍無命自然不信。然而,此時卻沒誰人敢嗤之以鼻的當作是瘋言瘋語。雷豹騎或許隻是天元城的冰山一角,卻已足夠讓人心生敬畏,那裏還敢再生出小視之心。
"或許吧!"霍無命不置可否地道:"放心,我黑騎會尊守之前的約定!"
霍無命畢竟非尋常之輩,拿得起放得下,他也不認為白紅雪的話在誇大其辭。不問是非曲直,不等於不設道德底線。他本就對此次的行動充滿了抵觸情緒,隻是苦於職責所在,不得不勉力為之。
當下的黑騎本就是孤軍深入,當下已成了弱勢的一方,就算有心想要不顧顏麵的撕毀雙方的約定,也再無力完成此行的使命。
霍無命沉著臉,腦中卻是千回百轉,一切都出乎他事前的預判,最後不得不悲哀的承認,此次的獵殺行動失敗。
"沒想到北域中還藏著虎臥著龍,我黑騎此番輸得不寃。"霍無命的嘴角泛起一抺蕭瑟的意味,接著淡淡地道:"我會履行之前的約定,黑騎從此刻起絕不會再有所行動。但,我使命在身,卻難以置之於事外。"
霍無命語音和煦,但說出來的話卻如嚴冬飛雪般的冷冽;"然而,讚賞是一回事,職責使命所在,卻又另當別論了。所以,我會以一已力,將龍府使者的頭顱帶回去。心中雖實為不願,卻不得不之,還望白兄能理解我的苦衷"
"不問是非的霍無命,心中也藏著一杆秤!"白紅雪淡淡的道:"人在局中,當真有著太多的無奈!不管得到的使命有多麼荒謬,都必須要竭盡所能的去完成。故對霍兄的情操深表感佩,不過,前提是得先過了我這一關!"
"當然,無論你們是一起上,還是車輪戰,生死無論,我都盡數接下了!"霍無命的聲音中帶著些許惆悵,隨著一句一句的話說出來,心中的戰意逐漸升騰;"我的真實修為是道聖境初期!"
"霍兄胸懷坦蕩,你我一戰,不管最終的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再為難於你!"白紅雪由衷地道。
"哦?此話當真?"霍無命大感詫意微皺了皺眉;"你不會是在說笑吧?"
"君子一言九鼎,你能尊守約定,我又豈會言而無信。隻要你能堂堂正正的戰而勝之,大可繼續去完成你的使命,在場又有誰能攔得住你?"白紅雪道道:"雖然對你敬佩有加,但也不會稍有任何手下留情。"
"這是當然!生死不論!"霍無命的臉上浮起一抺愧疚之色,昂首望天,輕歎了一聲;"若非職責在身,實在不願與你為敵,隻能說一聲抱歉了!"
白紅雪微微頷首,有這一句抱歉,足以說明他此刻的內心無比糾結,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藏著一杆秤,都有著是非善惡的標準。
然而,當這個是非善惡的標準,一旦超出了自身的能力範圍之後,這個是非善惡的份量就顯得很輕了,甚至變得毫無意義。無論你是本意,還是迫不得已,其最終的演變結果就是如此,沒有對錯之說。
君子與小人,英雄和敗類,或許隻是一線之隔吧?這就是江湖,人在其中,本就身難由己,所謂的問心是否有愧,唯有本心自知,任由他人評說!
黑騎的此行,主要的使命就是為了厲無傷,和那位神秘的龍府使者頭顱而來。受命於人,不得不為之。所以,霍無命的內心很矛盾,很複雜,臉上卻仍隻有冷硬和無情。心中不敢有所謂的是非對錯之分,唯一有的隻是不可抗拒的指令,在他們身上隻剩下愚忠。
"開始吧!"霍無命深口了口氣,收斂起複雜的情緒,麵對白紅雪這樣的對手,不敢有那怕絲毫的輕視,微眯著的眼眸中有黑白轉輪浮現,鬥然射出一道黑白光束,這是蘊含著神魂攻擊的瞳術,無聲無息,卻有若實質,殺人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