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所謂事世如棋局,瞬息萬變,爾虞我詐,一朝錯判萬劫不覆。"陸隨風一臉鄙視地言道:"所以,盡管你機關算盡,笑到最後的卻總不是自己。你在欺我,我又何尚不是在騙你,勝負的關鍵在於對時機的把握掌控,該出手時莫徬徨。這才剛剛開始而已,看你擺出這派君子之風的模樣,不會連輸一局的度量都沒有吧?"
柳銀劍毀掉棋局,並非心存耍賴,這一局的棋譜已按常規記錄了下來,而是對這個結果充滿了懊惱和心有不甘,才會做出這失態的事來。
陸隨風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棋道上造旨的確略遜對方一籌,這一局至始至終都是處於劣勢之中,之所以會以微弱的優勢驚險獲勝,完全取決於他對人性弱點的深刻認知,萬事都是人在做,多了解幾分人的共性的特質,便會多有幾分勝算。
台上高懸的棋盤很快被挪走,棋道本是柳銀劍的強項,原認為可以先聲奪人的拿下第一埸,卻因為自己的心高氣傲,視敵以輕,驚覺時己是回天疺力,接下來的比試絕不能再掉以輕心,每一埸的勝負都關係著全局。
柳銀劍表麵紈絝,實則骨子裏卻是恃才傲物之輩,心氣頗高,之前在棋道上受措,頓感顏麵無存,心中尋思著,自己在詩詞一道上也是頗有天賦,時有靈感迸發,尤其是這臨場即興之作,更是自己的優勢所在,若無意外,應可贏回一埸。
一念至此,很快便清空了心中的負麵情緒,又恢複了之前的從容,自信,折扇開合間,盡顯優雅,灑脫。即而提議,進行詩詞一道的比試,而且是即興作詩填詞,由對方臨埸命題。
柳銀劍很有風度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讓對方先臨埸命題。陸隨風聞言點點頭,淡淡的笑道:"你不是喜歡流連於風花雪夜之地麼,那就以一個"花"字為題吧!"
以"花"為題,聽上去很是普通尋常,古往今來多少人賞花惜花,談花,吟花,卻仍是道不盡不盡花之意韻,若要情景交融的在詩詞中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柳銀劍聞言也是不由眉頭微微皺起,折扇輕搖地來回踱了幾步,深深呼出一口濁氣,微微昂首,喃喃出聲,語音似斷似續的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常恨遭來寒雨,晚來風。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
語音嫋嫋回旋環繞,一句"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便將人引入了花落花飛,紅顏香消有誰憐的悲切畫麵,仿佛看見一個愁緒滿懷,踽踽獨行於林間花叢的形象躍然眼前,舉目望去,遍地都是飄飛的落紅,沾染著林間的露水,宛如美人雙頰上的脂粉和著淚水流淌,卻是勾起多少舊怨新愁。
花兒和憐花人相互留戀,如醉如癡,什麼時候才能再重逢呢?人生從來就是令人怨恨的事情太多,恰似那東逝的江水,不休不止,永無盡頭。
"好詞!景中有情,卻又情溢景外,此所謂無聲勝有聲,這種無言之言,更勝嚎啕出聲的痛苦涕零。"有人口中喃喃出聲的點評道,似乎也一下勾起了自己的許多恨和愁。
"果然將花落花飛,紅顏香消有誰憐的悲切,表現到了一個淋漓盡致的境界。更將那種千絲萬縷,說不清,道不明,揮之不棄的惜花情緒十分形象地呈現了出來了。可是,這位養尊處優的紈絝二世祖,什麼時侯有這許多如血如淚的恨和愁了?"
陸隨風合掌輕擊,心中卻是驚噓不已,望著一臉得色的柳銀劍,雖然知道並非什麼才情橫溢的臨埸即興之作,不過隻是抄襲了某人的不朽詞作而已。
"詞,絕對好得不能再好了!隻不過,無病呻吟的痕跡太重了,並非有感而發。" 陸隨風語帶玩味的淡笑道:"不知你經曆了多少滄桑歲月,何來這許多愁苦梗塞於心?總之,太假了,假得讓人實在不敢恭維!"
柳銀劍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怒色,折扇唰地一收,冷哼出聲道;"少在這裏挑刺,本少這裏便以一個"秋"字為題,你若也能無病呻吟出來,這一埸便算本少輸了!"
"是麼?"陸隨風聳了聳肩,從座上立起身來,神色間沒一點緊張的情緒,腦海裏一下浮現許多抒發秋意,秋緒的詩詞來,而後刻意地醞釀了一翻情緒,這才輕柔自然的淺吟低語道:"一重山,兩重山。山遠天高煙水寒,相思楓葉丹。菊花開,菊花殘。塞雁高飛人未還,一簾風月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