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緒靜靜地聽著,心裏卻一種複雜而奇怪的感覺升騰。
劉海覆在額前,遮住了她的眼睛,也遮住了她眼裏的波濤洶湧。
突然她嘴角掛起一抹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竟帶著些諷刺的意味:“真讓人感動。”
“夏緒。”跡部有些詫異她的反應,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一直把來未當……”
“我想拉曲子呢,”夏緒打斷了他的話,嘴角掛起輕淺的微笑,溫和柔雅,雲淡風清,卻帶著一絲莫名的淡淡的疏離,“這樣的夜色剛剛好。”
跡部愣怔了一下,鬆開了握著她的手腕,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依舊傲據地像個君王,好像剛才的溫和,淡然與感性隻是假象。
誰的微笑覆蓋了誰的苦澀。
誰的淡然又掩蓋了誰的掙紮。
青白的月,幽深的夜,微冷的風。
她背對著他站著,麵向泛著月光的河,隻留給他一個背影。
淡淡的月光傾泄而下,在她周身裹上了淡淡的光暈,那些看似微弱的光,卻如同包裹著她的繭,一旦破繭而出,就會化身成最華麗的燕尾蝶,在所有人的目光裏,光芒萬丈。
揚弓,聲起,在寂靜的夜裏嫋嫋的散開,宛如織在空氣裏的輕紗,將這夜色也籠罩成一片氤氳。
琴聲,和著樹梢間吹過的風聲,拂過人的耳朵,讓人的聽覺忍不住戰栗。
而她拉的曲子卻是《梁祝》
琴聲帶著一絲繾綣,一絲纏綿,一絲甜蜜,一絲哀怨,一絲絕望,又像是呼嘯而過的歲月,輕易把人帶回那舊時光,帶回那淒美的傳說裏。
她女扮男裝,他坦誠相對。
她言笑晏晏,他溫文爾雅。
紅妝的她,讓他傾心。
讓他知,平生不曾相思,最怕相思,才害相思。
他們分離
從今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她被迫出嫁,他臥病在床。
他們相逢,她反抗,他執著,隻留他一座墳塋。
二人終化成蝴蝶而去,隻留下那千年古老的傳說。
似乎有翩躚的蝴蝶從她的手指下飛舞,帶著無限留戀。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
她放下手中的琴,轉身,嫣然一笑。
“精彩極了。”銀紫色頭發的少年手覆上眼角的淚痣,笑的無比張揚。
少頃,她開口:“我不喜歡梁祝的故事。”
“為什麼?”銀紫色頭發的少年不自覺問出口。
“倘若生不能同衾,死後同穴,又有何用,最後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她眼角盡是譏笑,嘴角上揚的弧度有些刺眼。
而少年有一瞬間的失神,
“回去吧。”她向前走了幾步。
少年愣怔了,半晌,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