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富貴被她吵得心煩意亂,猛地甩袖道:“宅子能賣一大筆錢,到時候咱們拿了錢,日子還是能過的。”
邢玉扇聽了冷笑道:“再大的金山銀山也能讓你吃空了,這座宅子又算得了什麼?”
她滿心悔意,想到自己以後再也沒有家了,眼淚便撲撲落個不停。
邢富貴可不想跟她逞口舌之快,他輕輕推了推一旁的邢玉書,道:“二姐,這事你同不同意?”
邢玉書淒然笑了笑,淡淡的道:“我同不同意又有什麼關係?你們想賣什麼便賣什麼吧?我已經阻住不了你們將夫人趕出去,再來管其它又有什麼意義?”說著,轉身便朝房內走去。
邢玉扇也是後悔,連忙追著邢玉書而去。
邢富貴還算有些良心,賣了宅子後,將所有的財產平分,並沒有私吞。玉書與玉扇兩姐妹收拾好家當走出邢府的大門,便眼睜睜的看著那朱紅的大門緩緩合上,咯吱一聲,再也進不去了。
玉扇又要撲上去大哭,她是真的傷心。生長在座宅子裏一十八年,錦衣玉食,榮華富貴,都已是昨日雲煙,想到往後的孤苦生活,她頓時哭成了淚人。
玉書望著她趴在門外哭泣,便淡淡的勸道:“姐,邢家已經到了這種局麵,你就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玉扇胡亂抹著眼淚,卻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這時,聞風而來的伯子幕出現在邢玉書的麵前,見到如此局麵,也是黯然,但他不想玉書此後再無依靠,便溫聲道:“你就去我那裏住吧……”
邢玉書本就最後的一絲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此時聽他主動開口,也是感動,當下便含淚點點頭。伯子幕很高興,連忙接過她手中的包袱,正要走,卻發現玉書腳步有些遲疑,便問道:“怎麼了?”
伏在地上的抽泣的邢玉扇自然知道玉書的想法,她落寞的道:“妹妹,你就別管我了,跟他走吧。”
邢玉書搖搖頭,雖然她也怪責邢玉扇,但兩人畢竟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姐妹,有了這層關係,就是想要一刀兩斷也是不能。她勸道:“你一個人在外我不放心,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往後的路要怎麼走,咱們還慢慢商量。”
“玉書……”聽了玉書的話,邢玉扇鼻子一酸,又滾下一行清淚,“我真是無顏對你。”
邢玉書上前扶起她來,拍了拍她身上的塵土,緩聲道:“走吧。”
“嗯。”玉扇點頭,又戀戀不舍的回望了身後的宅子,然後毅然離去。
邢府的變故,林琬如原是不知道的,她與小瓷在白鷺山莊過著隱世般的生活,就要忘了今夕何夕。但是,有些東西,就像紙不包住火,遲早有一天要露出水麵。
這天清晨,負責給林琬如院子送飯菜的丫鬟病了,於是林琬如便遣小瓷自己去廚房拿飯菜,誰知小瓷走到廚房門口,就聽到那專門負責下山購置物品的李嬸在與旁人說道。
“你知不知道邢家?就是做布綢生意的邢家。”李嬸神神秘秘的問道。
那人一邊擇菜一邊道:“邢家誰不知道,可是咱們江南一帶的大戶人家。”
“呦,你是以前……”李嬸惋惜的道:“就在前不久啊,那邢家的公子,也就是當家的,把邢家的家業給敗沒了,連宅子也沒有了……”
“啊?”擇菜的那人手一停,很是驚愕,片刻之後才嘖嘖歎道:“真是做的什麼孽啊,家門不幸……”
門外的小瓷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即就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跌跌撞撞的回到了院子,推開房門,慌忙的道:“小姐,大事不好了。”
正在練字的林琬如被她這麼一嚷嚷,字也寫偏了,便不悅的放下筆道:“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不能好好說話嗎?”
小瓷道:“小姐,邢家出事了。”
“哦。”出乎意料的是,林琬如隻是淡淡的應了一聲,這幾月以來的閉戶生活,讓她變得淡然從容,“出了什麼事?”
“那個邢富貴把邢家的家業都敗沒了,連宅子都沒了。”小瓷憤慨的道。
林琬如抬眉,雖然這種事她早有預料,但是這麼發生得這麼迅速倒叫她有些始料未及。她沉思了一下,想到那些家業裏,也有自己付與的心血,不免有些痛心,便道:“怎麼就敗沒了?”
小瓷搖搖頭,道:“我是聽廚房的李嬸說得,具體的也不太清楚。”她略一停頓,才道:“小姐,要不要派個人下山去看看。”
林琬如點頭,她也很想知道具體的情況,雖然她此時避世不出,但是不代表她將永遠在這裏,她還記得自己曾經說過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