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出生,耽誤了家裏的農事,不受奶奶待見,親娘又怕人說她偏心,對她便淡淡的,稍微長大一點便要跟著幹家務活,活幹得多,飯卻吃得最少,每天早起晚睡的。
禾家孫輩多,又不曾分家,擠攘在一個大院子裏,摩擦肯定少不了,大人卻還好,小孩子卻整日你爭我吵的,不管對錯是誰,第一個挨罵的卻必定是她,而罵她的也必定是陳氏,再然後便依次是四寶、七寶。
蕭雨穿了來,也接收了原主的部分記憶,自然對陳氏沒半點好感,相反卻相當鄙視。
要求一個賢良名聲,卻故意拿親生兒女作踐,以此來襯托自己的無私偉大,也太惡心了。
陳氏她根本不配做一個母親。
禾早鬱悶地把手中的苦麥苗給大卸八塊,揪得零零散散的,又長長吐出一口氣。
七寶才七歲,但聽見哥哥姐姐都歎氣了,自己便也大人模樣地長歎一聲:“這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禾早忍不住噗嗤一笑。
她扭頭看自家小寶,雖然下巴尖尖,臉上沒二兩肉,但一雙黑汪汪的大眼睛,紅紅的小唇兒,看著又機靈又乖巧,生病那兩天,也是他細心照顧她的。
她便伸出爪子蹂躪著他的小臉蛋:“你小小年紀歎啥氣哩,跟個小老頭一樣。”
四寶也掘嘴笑。
七寶往後躲,卻怎麼也躲不過禾早的魔爪,隻好認命地一動不動,苦著臉故意耍寶:“二姐又欺負我。”
禾早笑得更厲害了,這兩天七寶被她磋磨得沒了脾氣,一開始她一捏他臉他可是生了半天的氣呢。
她得意洋洋剛想說什麼,肚子裏卻傳來突兀的咕嚕嚕叫聲。
她和七寶大眼瞪小眼,後者眼睛骨碌碌轉了轉,笑嘻嘻地說:“二姐叫肚子了。”
禾早忍不住瞪他一眼,摸摸幹癟的肚子卻又歎氣。
這幾天她都吃得很少,前幾天還好些,身子病著,至少喝稀飯喝了個飽,今早在餐桌上卻隻喝了兩口能看清人影的稀飯,就忙個不停,中午還是早上剩下來的稀飯,喝了半碗,被陳氏轟小雞似的轟了出來,並聲明挖不了一筐子豬草不許回去。
四寶左右望望,待看到某處時,眼睛便亮了亮:“等著,哥給你弄好吃的。”就拿過七寶的小鐵楸走過去挖著什麼。
禾早狐疑地跟過去一瞧,不由睜大了眼睛,那竟然是野生的山藥。
山藥葉子繁茂,沒有藤,便簇簇一團窩在地上,待挖了二尺多深,就看見黃褐色的山藥外皮,四寶顯然很有經驗,沒有再繼續往下麵挖,而是橫著把土都挖出來,小心翼翼拽出來一根長達一米的山藥。又刨了刨,總共找出來三根。
不到一米長,卻隻有大拇指粗細。
禾早的眼睛早就發綠了——餓的。
但更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山藥與她前世見到的鐵棍山藥很類似。
鐵棍山藥,顧名思義,長得很像一根鐵棍,又長又筆直,是她老家的特產,自從家鄉開發了旅遊區後,便被炒得很熱,堪稱是“中國第一山藥”,營養價值極高,人稱“小人參”,能賣出幾百元一斤的高價,連帶著各種副產品也盈利頗豐。
要知道,山藥是極沉極重的物種,一根山藥可能就達四五斤。前世單個小型旅遊團買的山藥就得好幾萬。
所以禾早看到的不光是填飽肚子的食物,還有漫天的閃閃發光的金子。
她咽了下口水,立刻劈手從四寶手裏奪過來一根,掰斷,便露出裏麵白生生的果肉,粘液稀稀的,先舔了一下,然後便在四寶、七寶驚訝的目光中,咬了一口脆生生嚼起來。
嗯,比後世人工培育出來的鐵棍山藥比有點生,但挺脆,澱粉也多,微帶著甜味,想必煮了會很麵。最重要的是野味十足。
四寶先是瞪著眼睛,接著便又異常憐惜起她來,肯定是太餓了,所以才會不顧一切吃生的。
他拍拍禾早的肩,憐愛地說:“早兒,哥給你蒸熟再吃!生的不能吃,要拉肚子的。”
七寶眼圈也紅紅的,重重點頭:“二姐,我不吃,等四哥煮熟了都給你一個人吃。”
他雖年紀小,但也知道自家的二姐是個可憐人,在家根本就吃不飽飯。
禾早先是一怔,看了看兄弟兩個的神態,心裏便有一陣暖流流過,她笑著點頭:“三根呢,我們都吃,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不過,她皺了眉:“要拿回去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