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跑過去:“爺,爹,回來了,大娘娘做好飯了哩,快洗洗進屋吃吧。”
她殷勤地端了盆水來,趁著禾老爺子在院門口洗臉的空,拉了禾老三往一邊走了走,低聲問:“爹,咋樣?”
禾老三有些尷尬,支吾兩聲:“那,那啥吧,早兒,這事兒……”
禾早一雙清亮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禾老三黑黃的臉膛上浮起一抹可疑的紅暈,眼睛左飄右飄的,就是不看禾早:“你爺那也不容易,這分家以後……以後再說,成不?”
他朝禾早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又想起了什麼,忙加了一句:“早兒,你爺承敘我秋收後就送四寶、七寶去鎮上讀書,哪怕你倆掙錢不夠,也讓上,還有,你娘就盡管養病,啥心也不用操,我以後隻要不耽擱家裏的活計,盡可以給你們幫忙……”
他撓著後腦勺,一副老實忠厚的模樣。
要不是顧及形象,禾早簡直想要翻白眼了。
讓禾老三這做父親的來給她們姐妹倆幫忙,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也隻有到了禾家,才會讓禾老三感動得涕淚交加,像是沾了多大的光一樣。
她皮笑肉不笑的:“爺這麼說爹你就應了?”
禾老三“啊”了兩聲:“這,這你爺都說了,我咋能……”
但是他話還未說完,禾早扭頭就走。
禾老三急了,忙叫了兩聲,後者就像是沒聽見,掀了簾子進了西廂。
禾老爺子那邊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眉頭暗暗皺了皺。
禾春兒正好從裏間出來,見禾早一副生悶氣的模樣,便問:“這是咋的了?”
她臉上也隱有薄怒。
禾早忍了忍,竭力用輕描淡寫的語氣:“也沒啥,就是咱爺沒同意分家。”
禾春兒的臉上便滿是失望,停了一會兒,往裏間望了一眼,拉著禾早往外邊走了一下,壓低聲音:“咱奶和小姑今天罵了一晌午,我瞧著咱娘的臉色可不好哩……”
禾早便也皺了眉:“這一受氣,咱娘的病不應又加重了……”
“是哩,我剛就想著,不如以後你早上不上坡了吧,就在家照顧咱娘,你嘴皮子利索,也不會讓咱娘吃虧!下午我在家,肯定看顧著點。”
禾早有些訝異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樣說。
但,確實,這是一個好法子,錢是賺不完的,他們花了那麼多的錢給陳氏買補品,別因為別人一兩句罵導致那錢都打了水漂。
不過,她搖頭,掘唇笑:“大姐,不如你就在家吧,灶上這活計,你幹得比我強哩,再說去鎮上賣啥的我也熟了人頭!咱娘有你照顧,我和四哥、七寶都放心哩。”
禾春兒對陳氏的孝順與用心,那是不用說的。
正是大晌午,家家戶戶都正開夥吃飯,村裏一片安靜,隻除了樹上此起彼伏的蟬鳴聲。
屋子裏也靜悄悄的,兩個女孩兒的談話便清晰地傳入陳氏的耳朵中。
她閉著眼睛的眼睫毛輕顫了顫,又恢複了原樣。
沒多久,四寶、七寶也就知道了分家一事徹底失敗。
幾個人都鬱鬱寡歡,連吃飯也提不起精神。
而禾老爺子今天對三房的幾個孩子都特別照顧,時不時就招呼幾人多吃,禾老太太中午吃了個虧,這會兒想要找茬,也被禾老爺子罵了一頓,氣得老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