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大有些遲疑:“這,這錢哪兒弄去,老四是自己有銀子,不用家裏掏!”
“你傻哩?老四的銀子為啥不上交,那是留著娶媳婦用的,他給五寶當成了讀書錢,那將來娶媳婦咋辦,不還是家裏掏錢!羊毛出在羊身上,知道不?哼,要是五寶真去讀書了,我就是鬧個天翻地覆也得讓我家大央去!憑啥我大央就低人一等,這還是看不起我大央!我大央也姓禾!”
她瞟了瞟路過的三房一家。
三房的人卻誰也沒看她,匆匆往自家走去。
在路上,禾老三就皺了眉頭:“你爺不大高興哩……”
四寶上了學,認了字,讀了書,很多東西想得與之前就不一樣了,眼睛閃了閃,低聲:“我爺是不願意,五寶要是去讀,我大央哥就也得去,就剩下三寶哥一個,能幹啥!我二伯先不說,大寶和二寶哥要考出個名堂來,至少也得二伯這年紀,誰來供?到時候我大伯、四伯都老了……不得指望著下一輩……”
禾春兒驚訝:“這不能吧?咱爺不是那樣的人!哪能一家子一輩接著一輩給他二房做仆從哩……”
她沒提大寶,大寶已經不屬於禾家人,但是要說禾家不再供他讀書,似乎也不得勁,幹脆就先不說他。
四寶淡淡笑了笑:“咱爺的想法,也簡單,就是供出一個房頭出息,其他的雞犬升天嘛!”
禾老三卻搖著頭:“我看你四叔這回是鐵了心的!”
禾早便道:“按理,五寶也該去學點東西,那麼點大能幹啥,就是農活也幹不齊全哩。但他被養刁了,瞧他說話做事,可是不如咱七寶,不懂事,貪吃,四叔太寵著他了,去學堂多學點做人的道理也是中的!”
她這話真相了。
五寶雖然小,但是卻沒被教好,一團孩子氣,比不來七寶。
聽到二姐誇自己,七寶就翹了嘴角很得意。
“以後不學好,二姐就掂棍子了啊!”禾早點點他的小腦瓜子,恐嚇道。
七寶卻不怕她,現在的禾早和他一般高哩,隻捂嘴嘻嘻笑著。
“這一家子心不齊了,你爺該老傷心了。”禾老三愁眉苦臉,仍為禾老爺子擔憂。
禾早卻嗤之以鼻,說著自己的道理:“我爺就是太心疼我二叔了,一大家子都供養著他們房頭,還要為他的下一輩考慮,那我二叔這個做爹的幹啥,就是個擺設?你瞧瞧我二叔,長了半輩子了,還沒有一點擔當,一出事那腦袋就往後縮,讓別人出來給他頂缸!啥都不會,就光學會了吃喝玩樂!說出去是秀才老爺,但你不考個舉人進士,能做個屁官!
我二叔也不知道好好學,就隻想著歪門邪道,還想與宮裏頭的太監扯上關係,就能狠心把咱七寶給賣了當小太監,你瞧瞧他這心思,狠毒著哩!他要是真當個一官半職的,那不得魚肉百姓!根兒壞了,那就啥都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