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的兩個人明明沒幹啥虧心事,但是一聽到禾早這一喊,就像是驚天動地了一樣,禾春兒慌裏八張地扔了針線去穿鞋,李宏綴也忙扭頭往外疾走兩步,然後又想到了什麼,又忙轉過頭坐到了餐桌邊,今天早上自己吃飯的位置。
禾春兒也早就穿了鞋站起來。
禾早這才一本正經地進了屋子,大大方方的叫了一聲:“大姐,李公子!”
禾春兒本不是扭捏的人,但這會兒看了她,竟是臉頰突然就升起兩抹緋紅,低低訥訥應了一聲:“曖!”
半晌才又想起來,忙問:“咱爹回來了?”
禾早朝天翻了個白眼。
李公子倒是收了窘狀,很大方回了一聲:“二姑娘回來了。”
他的目光在禾早的一雙鞋上掃了掃。
禾家地上鋪了青磚與鵝卵石,不算泥濘,但是後院專門給小毛驢開辟的大棚裏,卻是泥濘的。
禾早的繡花鞋這時候也早就泥濘不堪了。
她進來的時候沒有注意,將地麵光滑幹淨的木質地板也都踩髒了。
禾早跟著他的目光一瞧,這才發現,咬唇輕惱:“哎呀,弄髒了都,我得換鞋子,再拖地……”
剛走了兩步,地上也跟著出現兩個泥腳印。
禾早幹脆利索地脫了繡花鞋,露出穿著白色絨襪的腳。
禾春兒與李宏綴看著她的動作,都驚得目瞪口呆。
半晌,禾春兒才“哎呀”一聲,急得跟啥似的忙跑到她跟前,幫著她穿鞋,又狠狠瞪了她一眼。
李宏綴這才想起來忙忙背過臉去,尷尬極了。
禾早的鞋行為與禾春兒盤腿坐在炕上的行為還不一樣,後者是將腳盤放在腿下邊,北邊鄉下地方常看見的。
但是,禾早卻相當於在外男麵前脫鞋子。
兩者性質不一樣。
李宏綴扭過頭後,意外發現門口站了一個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
一身雪白的狐狸貂皮,就那樣淡淡站在那裏,氣質高貴,麵若冰霜,一雙如黑漆的眼睛,不悅地看向禾早那邊。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他要比對方要大,但一看到這個少年,就莫名覺得壓抑。
他倒是將禾家當做了世交一般的位置,自覺維護禾早的清譽,向少年拱拱手:“現下有些不便,還請公子移步去外等候。”
禾春兒與禾早才發現家裏來了外人。
禾早很驚喜,笑著叫出聲來:“阿澈哥,你咋來了!”
阿澈掃了李宏綴一眼,目光輕輕淺淺,一句話也未說,就抬腳朝禾早走去,低頭審視了她,麵色不悅。
禾早瞪大清亮的眸子,很無辜地看了他。
禾春兒忙朝他施了禮,又去拽禾早的袖子:“阿澈哥過來了。”
因知道他身份不一般,禾家人在他麵前很客氣。
禾早當了眾人,還是會裝裝樣子的,規規矩矩地施了一個禮,就又笑道:“阿澈哥,你來幹啥哩?對了,我家新買了小毛驢,你還沒看哩,我給他起名叫黑妞,咋樣,這名字中聽吧?”
她歪了腦袋,笑嘻嘻的,小臉一片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