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身上帶的最後二十多個銅板,買了一盒瓷粉,才花枝招展地回了家裏。
冬天極為嚴寒,馬氏回到家後,就覺得頭發上都結了薄薄一層冰,原本塗抹的脂粉也都被鼻涕哈氣給掩蓋了,但那一身新行頭卻瞞不了人。
禾老太太就狐疑地看了她:“你這是去鎮上了?”
馬氏竟然是悄悄去的。
她滿不在乎地點了下頭,就抬腳要往自家屋裏去。
禾老太太厲聲:“你頭上那銀飾從哪兒來的啊?你哪兒有錢買這個!”
她懷疑大房私藏了銀子。
馬氏火了,瞪著眼睛,指了她的鼻子罵道:“我從我娘家帶來的,咋了,這個家還不讓花錢了,我家夏兒,大央都是可著勁兒的往家裏給爬拉銀子,花個錢咋了?”
禾老太太氣得胸口疼:“我還沒死呢,這個家還沒分家呢!”
馬氏眼珠子瞪得更大了:“我巴不得哩!”
一句話捅了馬蜂窩,禾老太太覺得大兒媳婦太過不孝,竟然是巴著讓自己死,馬氏又覺得,破皮太不慈,花了一點錢,她就吵吵個不停,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於是,兩個人先吵著,然後禾橘兒與連翹分別加入了戰局,等家裏男人回來,便又各自告狀,再次大吵。
老宅經過了一個驚天動地的一下午。
第二天的五寶,仍有些無精打采的呢。
禾早聽了,半晌無語,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不過她能夠確定一件事,要想在老宅健健康康生活下去,就必須有一顆強壯的心髒才行。
看著隻有豆芽大小的五寶,禾早默默地想,五寶,你真是辛苦了!
於是,五寶發現,這天中午,早兒姐對自己特別溫柔和氣。
他還一直納悶是為什麼呢!
因為馬氏與禾老太太大吵了一架,當晚就裝了病,甩手不做飯了,禾老太太也裝了病,沒辦法,禾橘兒隻好指使著連翹勉勉強強做了一頓晚飯,沒滋沒味吃了。
這也是馬氏沒有第一時間就來找禾早要銀子的緣故。
禾早也不急,安心等到下午,馬氏果然就憋不住了,親自找來了家裏。
禾早說話當然算數,給了她整整一兩銀子,又另給了十文錢:“這算是給你來回的車費錢,跑了一趟,辛苦了!”
十文錢不多,但也是一筆意外之財,馬氏頓時笑得如同開了一朵花。
禾早讓馬氏將事情經過仔細說了一遍,然後點頭:“大娘娘做得對,不用跟我二伯糾纏啥,咱就指望他回來把屬於自己的活幹完就中,越糾纏就說不清楚,還浪費時間!”
馬氏是去吵架的,當然不願意吵兩句就回來,是禾早千叮嚀萬囑咐,逼了禾老二承諾回來幹活,就讓她走人。馬氏這才意猶未盡得回來。
大概也因為此,她才能夠生龍活虎地與禾老太太又大吵了一架。
馬氏拿到一兩銀子,笑得合不攏嘴。
她今天就戴了昨天新買的首飾,又故意拿出新買的帕子去擦拭銀子,然後又擦了擦嘴角。又拿眼睛去瞟禾早的反應。
禾早忍了忍,才抑製住自己沒有告訴她——天底下銀子是細菌最多最髒的,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手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