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三最終還是當天下午去了縣城,去時就明言說他晚上可能回不來,讓一家子不要等他。
禾早站在驢車跟前,仰頭望著他笑:“爹,我們要不要準備紗布,金瘡藥啥的等你回來?”
她這是在開他的玩笑。
三房的人都輕笑起來。
禾老三很無奈,從車廂中伸出大手,敲了敲禾早的小腦袋,嗔怪道:“你這孩子,就等著看爹出糗!”
禾早就掘嘴笑:“爹你是孝子嘛,孝子,是爹娘無緣無故要打人,自己就得把皮肉湊上去,還怕爹娘的手心給打疼!我們當然隨你啊,我們都是孝子孝女,得在你回來前把事情都準備得妥妥當當!”
她這話裏的意思,禾老三聽明白了。
他定定注視著禾早,認真地點頭:“放心,早兒,爹不是傻子,會站在那裏挨打哩,明天你爹我全須全尾地回來啊!”
禾早就歪了腦袋:“那中哩,我們等著爹回來去山上繞蠍子去。”
蠍子,對三房的人來說是一個非常有意義的轉折點,所以,盡管今年已經富裕了,他們卻仍決定要上山繞蠍子去。
去年,他們繞來的蠍子大部分都賣了,但是,今年,禾早卻決定賣掉一部分,剩下的要曬幹,讓柳會幫著做蠍子藥酒。
蠍子對人體有很大的好處,每天喝一些蠍子酒可以強身健體。
蠍子酒去年才剛剛流行,還是從京城的上層社會中流傳下來的,許多地方還需要改善。
禾早希望借柳會的手,及她自己前世的經驗,能做出來一種老少皆宜的蠍子酒。
真正的蠍子酒,可不是隻要將死蠍子往白酒裏一泡就可以了。
禾老三去了縣城,出乎意料的,一直到第二天晚上才回來,一臉疲憊。
禾早一看他那個樣子就知道不好。
果然,和老三那說起了自己這次去縣城的經曆。
其實,禾老爺子與禾老太太住在縣城這小半個月,每天的花銷大部分都是四房拿出來的,禾老三也放過幾次銀子,但是,禾老太太現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對付趙氏身上,也就沒心思要三房的錢,而是每天都要讓禾夏兒去朝四房要銀子,禾夏兒去縣城也有幾天了,禾老太太讓她專心照顧禾橘兒,一句話,她是一個現成的丫鬟。
有時候,嫌禾夏兒要的錢少,禾老太太就自己去燒餅攤前守著,一等禾老四收攤,就把當天所得的錢全部搶過來,連個零頭也不會給禾老四留下。
禾老四已經連著七八天沒往家裏拿過一文錢了。
他們其實過得並不富裕,就算是積攢了一些銀子,也被禾老太太給要的差不多了,又都住在縣城,吃喝住都要花錢,五寶還要去學堂,禾老太太此舉,簡直是想把四房一家子給逼散!
她一開始以為四房如今住的院子是他們自家租的,等後來才聽說是禾老三幫著租的,頓時來了怒火,讓禾老大將禾老三叫去,罵了一頓。
禾老三隻低著頭不吭聲,直到對方罵夠了,才將自己做的原因解釋了一遍:“……老四沒個婆娘,吃喝住都沒人操心,五寶這麼大的孩子了,沒親娘也夠可憐哩!大寶和春兒沒了親娘,我這個做爹的都看在眼裏,他們那是沒機會,五寶娘卻還能回來,咋為啥非得拆散他們哩……一家子在一起,比啥都重要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