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署大門口。
自遠就見那位一身軍裝的英挺少年,似乎是等了有好一會兒了,眼下正無聊的踢著路邊的小石子,軍帽被他摘下來抱在懷裏。他抬頭的一瞬間,隻見那一頭烏黑濃密的短發被斜斜刮過的風吹得淩亂,眉眼卻莫名生出一股子狂放的英氣來。
秦嘯川的眉輕輕一挑,唇邊抿著笑意,卻在拉開車門的一瞬,就將臉上的笑意隱了去,接著換起了吃驚的神色看向車內的人。
白芸生那雙淺淡的灰褐色眸子裏也露出驚訝之意,不可置信的問道:“九哥,你也要去看電影?”
“怎麼你一個人,六姐呢?”他漫不經心的回問道,深邃明亮的眼睛卻是打量著白芸生這身打扮。
她今日穿了洋裝,一件黑底白色波點的束腰小圓領長袖連衣裙,整個裙擺是一片不規則的荷葉邊樣式,再往下的腳上穿著一雙小巧精致的皮鞋。他又抬眼,這才發現她的頭發也換了樣式,做成了微卷,盤成了兩個小圓髻,發髻上纏著兩條米白色的絲絨細帶,係成了蝴蝶結。
那張平日裏不施粉黛的臉上,今日也抹了點淡淡的胭脂,飽滿的唇上是蜜桃般的粉色,秦嘯川隻覺得空氣裏都飄散著一股淡淡的香氣,當下隻覺一陣心曠神怡。
白芸生聽了他的話心下頓時了悟,於是微微往邊上靠去,半晌才不好意思解釋道:“六姐姐說,衣裳有些不合適,便上樓換衣裳去了,又怕錯過電影開場,所以就叫我先來了。”
她這話好心的將秦信芳衣裳壞了道口子這樣難堪的事給搪塞過去,隻見秦嘯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便笑著吩咐汽車夫調頭開往電影院去。
兩人剛進電影院,便引起了一陣騷動。白芸生心下隻以為旁的人都在稀奇那英挺俊氣的軍裝少年郎,還有他身後那一群莫名出現的侍衛兵。她不想引人圍觀,於是便悄悄的同秦嘯川拉開了距離,哪知道她才剛剛挪開了半步遠,身旁那人便一把攬過她的肩。
她驚詫的抬頭看著他,卻見他的臉色不太好,便忙小聲問道:“九哥,你怎麼了?”
秦嘯川冷著臉擋回了人群窺探的目光,這才低下頭輕笑打趣道:“沒事,眼下人多,我怕你同我走散了,還是靠我近些,隻管像秋風那樣乖乖跟緊我便最好。”
白芸生的小臉微微皺起,下意識就嚴肅認真地反駁道:“九哥,我又不是寵物!”
秦嘯川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心下更覺好笑,忙岔開話題問道:“那你想當我的什麼?”
他看著她越來越紅的臉,心下隻覺有意思極了,便又刻意壓低聲音湊向她耳邊,“這話是我問得不對,自然是芸妹妹想做九哥的什麼,便是什麼好了……九哥都依你。”
白芸生隻覺得耳根子酥麻的一軟,接著火燒般滾燙起來。
……
待一場電影結束,白芸生耳朵上的溫度竟還沒有褪下。
倒不是她有這個毛病,隻怪那軍裝少年明明就過分引人注意了,偏還要時不時靠近她,刻意在她耳邊低語,搞得她整個人都仿佛被周圍人的目光生生包圍住,渾身僵硬到不行,耳朵也愈發滾燙。
她急急走出電影院,忙呼了幾口夜裏的冷空氣,待上了汽車後,剛抬起手想用冰涼的手指給耳朵降降溫時,一旁跟上車的秦嘯川卻已經輕輕的捂住了她的耳朵。
白芸生一陣錯愕,卻隻看見他挑眉笑道:“你怎麼跟一隻小兔子似的!一驚一乍,現在可好,連耳朵燙得都能暖手了。”
秦嘯川的那雙手,明明常年訓練,為什麼就沒有落下很明顯的繭呢?
白芸生心裏十分好奇,她隻感覺到放在她耳朵上的那雙手:冰冰涼的,指腹柔軟,掌心寬大……
她在想什麼呢!
白芸生心下一驚,忙不好意思偏過頭,避開了他的手。
不一會兒,臉卻是也跟著耳朵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