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大雪原，相隔幾十米處才有幾株稀鬆的雲杉和白樺，恍如置身中國詩文裏的世外桃源一樣。
——聽說這樣的地方呆久了會得雪盲症，但是隻要看過一次雪叢林裏的日出，便叫人覺著瞎了也值了。
秦嘯川想起同行這批沒見過世麵的新兵蛋子說得那番話，心下隻覺得一陣好笑。敢情這天天早上出操訓練回回都趕上了那日出，他豈不是都瞎了一兩百回了！撲哧一聲到底沒忍住，笑了出來。他那笑聲卻驚得他身前的許朔一顫，可看著眼前緩緩走來的教官，許朔就是想替他擋一擋也來不及了。
金發碧眼的俄國教官，嘴裏猛地呼出了一團白氣：
“Выходи из строя!”
“До! Шеф!”隻見秦嘯川收了笑，一臉輕鬆地站了出去。
他早就煩透了這樣枯燥的早操，這會兒巴不得出去透透氣呢。
教官叫秦嘯川負重去林子裏自我反省。他打小就偷奸耍滑慣了，豈會這麼老實？眼下秦嘯川正尋了塊僻靜的地方，靠在一棵雲杉背後點了一支大衛杜夫，就著幹寒的空氣隻吸了一口，接著就咳嗽了起來，咳得他一不小心將手裏的相片掉落在雪地上。
照片上是一個女孩子，她立在一片道具花前笑著，側臉的輪廓柔美驚豔。
“Стойте, я кое-что！”他吼道，隻見一個女孩子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了下來。
那女孩子倒也不在意，隻收回手背至身後，打趣他：“你這麼緊張做什麼，左右不過一張相片，本小姐還不稀罕！”
秦嘯川拾起相片這才看抬起頭看向那個女孩子，避重就輕笑道：“原來是你呀，你不是要調到莫斯科去了嗎？還有這閑工夫來找我，這樣看來考核該是通過了吧！”
眼前的女孩子也是從中國來的，名叫葉文佩。秦嘯川很欣賞她，倒不是因為她僅僅是一個女孩子，還因為她在軍事方麵頗有見地。他想：她就是帶去他們秦家軍營裏給那個頂挑剔的軍師馮裕鄉瞧，也是挑不出毛病的。
葉文佩的皮膚雖然不白，但是個子高且眉眼英氣逼人，連許朔那個從不評價女人的二愣子也說這個女孩子不一般。秦嘯川倒是因為自己的身份，至始至終和眾人保持著距離，這裏麵自然也包括葉文佩。隻是他想不明白，她為何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跟前，還總是這麼湊巧獨處。
他盯著人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吊兒郎當笑道：“葉文佩，你莫不是喜歡我吧？”
葉文佩卻意料之外沒有像以前一樣打趣回嘴，隻是一記淺笑，漫不經心問他：“喜歡你又怎樣？不喜歡又如何？”
秦嘯川一愣，卻又搖搖頭笑了，吸完最後一口煙扔進雪堆裏，這才慢悠悠地回她話：“不扯了，說吧，找我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