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醫院的急救室外,一身黑色警服的男人戴著白手套的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框眼鏡,接著轉頭問道:
“剛剛來得及叫人拍照片沒有?”
“報告司長,人群剛剛開始散的時候咱們的人就在現場拍了,估計過幾日就能洗出來,很快便能查到真凶。”那警衛員盤算著自己等過幾日將那真凶查到抓起來,便算立了大功,正好可以升職了。
那人還沒想好過幾日邀功請賞時要說的話,便聽見那年輕司長狠狠潑了他一盆冷水。
“照片洗好後交給我,真凶咱們警司的人暗地裏查,但是人先用不著抓,我留著日後有用。”
曹正坤將一臉失望的警衛員打發走了,這才轉頭看向急救室,唇邊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心裏一陣欣喜。
若不是秦嘯川在北平安插的人求助到了安保警司,他還真不知道……原來秦九少當年為著受了一槍的心上人就藏在北平啊!
可秦嘯川怎麼也料不到,他們秦家安插在政府的安保警司司長,快兩年前就被他給替下來了。等過兩日,照片一洗出來曹正坤便將它寄到俄國去,他要送秦嘯川一份大禮。
“去,派人去把這位小姐在北平的親眷叫來守著,我們的人暗中盯著,若是她家裏人問起,就說有人報的警,不必提起我。”
“是!司長!”
曹正坤吩咐完後,便坐上汽車趕回了中央政府。
劉嬤嬤在家裏接到噩耗的時候,差點當場嚇暈了過去,卻又隻能強撐著往江家書店趕去。
“江小姐!江小姐!”劉嬤嬤在大門口就哭喊起來。
看店的夥計認識這位老嬤嬤,是小姐那個頂好看的女同學家裏人,於是便急忙上閣樓去叫人。
“劉嬤嬤,怎麼了?出什麼事啦!”江藝維忙奔出來問道,腳上的鞋後跟都還沒來得及提上去。
“剛剛有警衛員找上家裏來,說我家小姐在醫院搶救,老婆子我怕待會受不住出狀況,想勞煩江小姐陪我去一趟醫院!”
江藝維的那雙圓圓的眼睛睜地大大的,不可置信的問道:“搶救!芸生怎麼了,明明前幾日人都還好好的!”
劉嬤嬤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街道兩旁昏暗的路燈也一盞接一盞的亮了起來。
江藝維扶住六神無主的劉嬤嬤,急忙伸手攔住了一輛黃包車,“師傅,快些!我們要去北平醫院!”
北平醫院住院部樓下的院子裏,一位穿著淡紫色軟緞旗袍的女子正抬頭望向三樓的走廊,她身後不遠處站著兩位身穿黑色短衫的打手,那張抹著桑子紅唇膏的唇上漸漸浮起一絲愜意的笑。
“顧小姐,您放心!您交代的事咱們的人都照做了,隻是沒想到招惹了安保警司……,那這價錢李小姐恐怕得……”候在一旁等了許久的一位瘦弱的長衫男子忍不住開了口道。
顧茜這才回過神來,不痛不癢的又從手包裏摸出了一張支票來。
“李小姐那邊就不必去問了,這多出的錢我來付,記得這段時間叫你們的人都警醒些,要是被抓了,可和我們沒任何關係!聽明白了嗎?”顧茜拿著那張薄薄的紙拍了拍長衫男子躬身低下去的臉,眼裏的神色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