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少!東北方向三個高地失守!”
“三連、四連的連長呢!”炮火震得營帳搖搖欲墜,飛濺的凍泥塊尖銳得刮擦出細碎的聲響,秦嘯川的聲音對著無線電的話筒幾近嘶啞。
“四連連長陣亡!三連連長失聯!”
“連長死了就給我找副連長補上!通知西北高地吸引火力,東北高地務必給我打回來!”秦嘯川撐住桌沿,一身餘熱未盡的硝煙味,麵容已被濃煙染上灰黑隻剩挺拔的身姿猶可辯作主帥的身份。
“預備防線安防好了嗎?”他掛了聽筒,接過鬥篷披上一把推開欲要圍護的衛兵,快步走向主營帳。
“九,九少。”被問話的副官欲言又止,他餘光似劍芒劃向一身塵土的副官,爭分奪秒斥道:“說話吞吞吐吐地做什麼!這裏是戰場!”
“是!回九少,東北預備防線已經建防完畢,預計能撐過三日。不過我們剛剛收到了負責西北駐地的姚師長回複的急電。”副官言簡意賅說完,神色卻愈發沉重。
“電報給我送來。”
哪知秦嘯川剛坐下渡了一口水,眸光掃過電報兩行便氣得摔了杯子:“不知輕重的老東西!”
府上封鎖了父親臥榻的消息,可這一戰沒讓三哥出麵也不見父親發話,手底下那一眾師長軍長估計早就料到了十之八九,探到風聲。他在他們眼中不過是承蒙父兄祖蔭的後生,本就不服眾,又如何差遣得了他們這些老前輩!
他心裏有數,除了翟田治又來一個姚慶延,表麵看不過是想聯手滅滅的他的威風,背地裏隻怕暗起異心。
“集結所剩三成兵力給我據點東北方向,剩下的留守營外六百米,聯合西北剩餘高地給我打!”秦嘯川拿起了槍已做好上前線指揮的準備,“反守為攻,不給我奪回二防!誓死不退!”
這一最後一仗打得慘烈,滾滾濃煙熏黑了天幕,夜晚沉下時分戰壕裏的士兵早已不辨晨昏。
大帥府當夜就接到了急電。
秦晉山的臉色雖不大好看,但到底見慣了戰場,心裏已有個衡量不至於失措。
“隻要三少一聲令下,我同佩文就能即刻出兵北上。”
馮裕鄉整襟危坐,話猶自說完卻不見秦晉山有何反應。
秦晉山聞聲微側了側頭,他倒真不習慣被馮裕鄉如此稱呼,漫不經心回道:“哦,這件事就由馮老同葉小姐做決定吧。”他疊好了手中的電報,起身又道:“到底是馮老同曾家的舊故更為親近,我就不便出麵參與了,您說是不是?”
馮裕鄉的臉色登時晦澀難言。可箭已上弦,不得不發。
“馮裕鄉自詡未愧大帥一分一毫,如有異心萬死莫辭!如今大帥口不能言,能出麵做主的便隻有三少!難道三少還要眼睜睜看著親弟弟去送死嗎?”
秦晉山的身子霎時僵在梯上,左手暗自攥緊了扶欄......哼,好一番肺腑忠言,心間疑存的芒刺戳到舊傷,竟叫他惶然明白了一些往事。
馮裕鄉鬱鬱而歸,秦晉山不過回到書房才一刻鍾的功夫,房門乍響。
“誰?”他抬手扶額,輕按著太陽穴。
葉文佩的聲音帶著夜風的寒涼,一張麗容滿布慍怒:“我——葉文佩。”
她毫不客氣地擰開了把手,近身跟著左右為難的守門聽差,聽差沒攔住隻一雙眼怯怯地望向未露喜怒的秦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