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6 章(1 / 2)

“席頔說此事是他一人所為。”水溶摸了摸鼻子。他私下去找了趙王,倒也沒知會林沫一聲。其實也沒想那麼多,隻是那天剛起了個頭就被林沫給打住了——他給自己找了個好的借口。

林沫“哦”了一聲,“這事多少人還不知道呢。你倒是知道是哪頭在審了,”水溶這人擔心的事情多。比如此刻,估摸著就在擔心席家出了事,席賀因此落難,白時越難過了,林沫就該給他不高興了。不過這事不管是誰說,林沫都得給人道聲謝,自然更不會與他計較。水溶笑了笑,“大理寺。”

林沫了然,席頔既然是趙王告發,為了趙王的麵子,也不會交給刑部叫水浮去審。

“大理寺卿······頗是嚴肅。”他選了個不算太嚴重的詞。

“嘁。”水溶輕笑了一聲。那位豈止是嚴肅?簡直就是個黑麵閻羅王。當年多少人說,有那麼位長官在,不知道大理寺審了多少冤案過去。估摸著史官那兒《酷吏傳》早有他的名字,京城風聞,光是張鑫這個名字,就足夠叫小兒止啼了,“席頔也了不起了,張大人手底下還能嘴硬。可見將門之子,到底是有些不一樣的。”

林沫道:“便是真的牙口硬撐下來,又有何用?”他的語氣簡直可以用涼薄來形容,“橫豎都是誅九族之罪。”

水溶沉默了一會兒,道:“若真是他死咬下來,興許看著席家的戰功,倒是可以壓下來,本來這事就一直是暗地裏查著,便是為了軍心穩固也不會大肆宣揚。到時候席老將軍大義滅親了,席家可能還能留下來。”

“那就需要,皇上想得是息事寧人,而不是殺雞儆猴。”林沫衝他挑了挑眉。

水溶愕然,看了他一眼。

皇帝是那種息事寧人的人嗎?

不,恰好相反,他是一個熱衷於給武將換血的人。名將門閥之家自太祖皇帝起開始的世襲之風,從這位皇帝登基起就蕩然無存。子承父業?也行,但絕不會有一處是你一家獨大的。席菘曦在戰場上拚殺了一輩子,可惜沒幾個好兒子,子侄之中,也隻有席賀一人頗有能耐,隻是多少人上了薦書,皇帝也沒讓他離開席菘曦的麾下——以席賀的年紀來說,他的位子早已超出了正常人,隻是誰都知道,隻要一日不離開席菘曦,他就真的一日無真正掌權之勢。

說他重文輕武?那倒不盡然。自他登基起,每兩年一次武舉,又時常考校年輕武將,宋衍、洪濟明等人便是自他掌權起名揚天下的。說是軍心,其實每隔五年便更換駐地,幾番輪換下來,倒也沒有什麼自己的勢力。加上他用人不避,似宋衍這樣行蹤詭異叫人捉摸不透的,他也敢委以重任,隻不過叫老成穩重經驗豐富的在上頭提點著,故而說什麼為了穩固軍心,要保全席家,那還真是不大可能。

若是太宗那時候的混戰時候,用人緊張,或是太上皇那般掛念舊情、耳朵根子軟的,興許就應了。可是當今聖上·····

水溶“嗬嗬”了一聲,他剛想問林沫那你舅舅怎麼辦,就聽到對方不緊不慢道:“更何況,幹這樣的事情,還叫人輕易窺破,就這樣的腦子,也敢想這樣的大主意,他是自己要拉著全家人往死裏奔——又或者,是有人明知道他是這樣的腦子,還敢放手叫他知道,活該一起沒了?”

“你看起來一點也不擔心。”

“該是張大人擔心吧。又該有人說這是冤案了。”林沫看起來輕鬆得很。

水溶又無話可說了。他想了很久,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南安那兒還沒下帖子吧?你妹妹的生日。要是早前下過就算了。”

林沫今兒個禦書房議事的時候,在南安王念叨著軍力疲憊、糧草不足的時候站出來拆了台,不光拆台,話還說得挺重:“王爺莫看曹大人不在,就隨口說話。糧草夠不夠,那不是您一張嘴的事兒,顯得我們戶部無所事事呢。”

水溶知道靖遠侯府的帖子從來都是按著親疏送的,一定要來的同可到可不到的,那絕不是同一天送帖子去。估摸著南安王就是後頭這一批。今天這一出下來,林沫要再送帖子,那可討不著好。

“你也是,他就那麼一說,皇上難道心裏沒數?自己出這個頭做什麼。”

林沫笑道:“你這語氣跟師娘說先生似的。”

水溶與他處了這麼久,也終於明白,他其實心裏頭不舒服。於是笑他:“不是與你無關麼?”

林沫歎了口氣:“北靜王,你怎麼就記不住事呢?”

明明這麼多年就沒在口舌之爭上占過上風,偏偏就從不吸取教訓,總是想著要撩撥他,好像就圖被他冷嘲熱諷一頓似的。早知道水溶有這樣的愛好,他這些天也不憋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