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楚明回到大殿中,將人小心翼翼地扶躺下,曆北寒直立起身,楚明緩緩張開雙眼,他微怔,“小明兒,你……你醒……”
楚明伸出手,“好痛。”是上藥的時候就醒了嗎?曆北寒一怔。
“一年……”楚明吐出兩個字,果然是聽見了,“你……都聽見了?”
楚明抓著他的手,撐坐起來,“如果真的隻剩下一年時間……”
曆北寒一把抓住他的手,連連搖頭,“不,不會的,我不會讓你死的,小明兒,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讓你死的!”
看他這麼緊張自己,楚明勾唇淺笑,傾身下去,匐在他膝上,抬眼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輕聲道:“……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曆北寒渾身一僵,“別再提孩子了,我錯了,楚明,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要孩子,我隻要你!”
明明這種居高臨下的姿態,曆北寒說這話時卻好像在乞求自己,楚明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身上,“你沒有錯,錯的人是我,我不該毀你婚事,不該逼你成親,卻連讓你當父親,都做不到……”
曆北寒除了搖頭還是搖頭,為什麼要跟他提孩子,若非如此,怎會害他至此,曆北寒輕輕將人攬住,聽他對自己說:“你說得對,男人想當爹,就像女人想當娘,如果真的隻剩下一年,我一定會為你生孩子,如果我做不到……”他說著頓了頓,沉默了許久,接著道,“那你就在我死後,找一個女人成親,和她生一堆孩子,等到兒女承歡膝下,帶著她走遍你想去的地方……”
楚明的聲音中帶著淺淺的笑意,這笑意是發自肺腑的,這番話他早就想對他說,卻一直沒有勇氣說出口。混蛋,你說的沒錯,我的確是個魔頭,是個隻想把你困在身邊,就算明知道你要的我給不了,也舍不得把你讓給別人的魔頭,如果我死之後,你真的那麼做了,也請你……千萬別讓我知道!
曆北寒一把將人從自己身上拉開,讓他看著自己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楚明,你聽著,師父說過,男人要有擔當,一輩子,隻能娶一個人,我這輩子隻娶你一個!”
曆北寒認真的模樣,真的很難見到,更難見到他對自己說這樣的話,楚明盯著他的雙眸,忽然笑了,他笑著道:“我猜你師父說的一定是,一輩子,隻能娶一個女人,混蛋,如果我能為你生下一個孩子,你敢去找旁人,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可是我……”
“沒有那種‘如果’!事不過三,我說了,我不要孩子,我隻要你,你給我聽著,給我記住!你要是再提孩子,我現在就離開你,去找……”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楚明突然張開手,一把將他抱住,“不要,不要離開我,最後一年……”他的聲音中透出了哭腔,他哽咽著道,“混蛋……再陪我一年,就一年……好不好?一年後……你想找誰成親……”
曆北寒猛地用力攥緊雙拳,他為什麼要對楚明說這樣的話,明明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威脅,對他而言有多殘忍,他輕聲地安撫著他,“我誰也不找,哪兒也不去,小明兒別怕,我陪你一輩子,下輩子也陪你,下下輩子……永遠,都隻陪你一個人!”
楚明在他的肩頭嗚咽著,緩緩地道:“我不要下輩子,混蛋……我才不是那麼貪心的人,我隻要……”
“可是我貪心,我還想要下輩子,還想要下下輩子,每一輩子,我都想陪著你……”
“好……”楚明低聲應和,“那我下輩子做女人,給你生一堆孩子,等到兒女承歡膝下,我們一起去走遍你想去的地方……”
“我不要孩子,下輩子你還做楚明,你要是變成了女人,我就找不到你了,我不要兒女承歡膝下,也不要走遍天下,我隻陪著你,陪你一輩子。”
楚明搖搖頭,“你那麼想當爹,我怎麼能讓你兩世都當不了爹,這一輩子太短,我下輩子想一直跟你在一起,讓你做爹,讓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曆北寒連連搖頭,“我不想做爹,我隻想陪著你,我隻要你,隻要你想,我們就一輩子永遠在一起,這一輩子不短,你一定會長命百歲,你還記得我們在鄴城放的河燈嗎?我說了,我要你長命百歲,河神一定聽到了我的話,一定會讓你長命百歲!”
楚明輕笑一聲,“騙人……我說了好多遍,我想要一個孩子,河神都沒有聽見,混蛋……我真的想給你生個孩子……”
曆北寒將人攬進懷中,哄騙道:“你是邪教教主,你是壞人,河神不聽你的,我是好人,河神會聽我的,小明兒,你一定會長命百歲,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他的確沒有騙我自己呢,楚明想了想,點點頭,又搖搖頭,“我是壞人,河神就不會讓我長命百歲了。”
他笑笑地看著曆北寒,看他怎麼圓自己的話,“……我才是壞人,所以河神不聽我話……小明兒,小明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