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老爺子動怒的聲音。
“我說的難道是假的嗎？顧琛他本來就不是我們顧家的種！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從他來這個家的那天起，你表麵上對他不聞不問，但背地裏不知道給了他多少好處，他在美國創業那會，如果不是你暗中給了他一筆啟動資金，他能有今天嗎？還特意囑咐不告訴他，可你瞞得住他，瞞不住我！”
顧玨聽起來也動氣了，說出來的話卻讓顧琛放鞋的手微微發抖。
“好！好！你真是翅膀硬了，這些年，原來你一直偷偷地注意我的資產動向，在你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了！”
“我倒想問問，在你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兒子！這些年，無論我失敗多少次，你從來不見一句問候，反倒是他，各種報道他的雜誌報紙，你都像寶一樣留著，怕別人看到，還鎖在保險櫃裏！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顧玨越說越憤怒，像是這麼多年的怨氣一夕之間全部被引爆了一樣，毫無保留地發泄出來。
“你居然連我的保險櫃都偷偷看過！”
顧老爺氣得雙手發抖，一雙筷子拍在桌上。
“到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隻擔心你的保險櫃有沒有被我看過？”顧玨的語氣裏聽起來有絲絲絕望，但很快被狠厲代替，“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了，有他沒我，有我沒他，到底要哪個兒子，您自個看著辦吧！”
顧琛彎腰放鞋的動作停在了半空中，他和餐廳裏的顧玨一樣，都屏住呼吸，靜待著顧老爺的回答。
好半天過去了，顧老爺終於再次說話，這次的話裏，卻充滿了失望。
“說來說去，你還不是想要全部的顧氏繼承權，你要是有他一半優秀，能夠自己創辦一個集團，哪裏還用跟他置這些氣？”
看到父親臉色放緩，顧玨心裏一跳，看來顧氏繼承權的事，今天有希望了，他不敢鬆懈，繼續打感情牌：“既然他比我優秀這麼多，又那麼有能力能一手創辦起一個集團，你又何必將顧氏留給他一半？我們這點小財產，可能他都不放在眼裏，再說了，您就算留一半的顧氏給他，又能代表什麼呢？就算有了這一半的顧氏，他也終歸不是顧家的兒子。您的兒子，至始至終，都隻有我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顧琛那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的神經又隱隱發作起來，手也不由自己控製，一雙換下來的鞋在他手裏搖搖欲墜，好幾次深呼吸之後，他才再次冷靜下來，將鞋擺好，悄無聲息地踏進了客廳。看向餐廳裏那對正說話的父子，麵色複雜。
顧老爺此刻看起來很疲倦，大半輩子操持的心血，為的就是讓顧玨能夠成材接手他的公司，可惜這個兒子，始終不如小兒子成器。
“這些話，你隻可說這麼一次，有些事，你既然知道了，便要體會我的良苦用心，不要到處聲張，尤其不要讓他知道了。我苦心維持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取得了他的信任，別讓你三言兩語全毀了。”
聽到這句話，顧玨便知道事情果然有著落了，父親還是偏向自己的，顧玨心裏那塊大石頭總算鬆懈下來，人一放鬆，嘴上也沒有顧忌了，一句話輕飄飄地出口，輕蔑至極，“我能往外說什麼？說我那個不可一世的弟弟其實是個野種？這話說出來，除了讓我們顧家顏麵掃地，還能有什麼作用？哦，對了，您是不知道，他對他那個三陪媽媽，可是很有執念的，我設了個圈套讓他鑽，假意說他媽給他留了遺物，您猜怎麼著？他還真的上當了，哈哈哈，您說可笑不可笑。”
“顧玨！你適可而止！”顧老爺麵子上掛不住了，喝止住了兒子。
顧玨撇撇嘴，“做都做了，還不讓人說。您還不是一樣，因為撞死了他媽媽，為了逃避責任，才假稱他是您的私生子將他接進顧家嗎？我這可都是跟您學的。”
“夠了！”像是觸及到逆鱗，顧老爺理智徹底失控，狠狠瞪著兒子，“你有完沒完？”
“切，還惱羞成怒，反正這些事他遲早也會知道，隻等那些手續生效，我們就不用再假裝是他的親生父親和親哥哥了。”說著，顧玨突然感覺到背脊一股寒意，猛地回頭，卻不見有人。他走出餐廳，往玄關處看了看，沒人。
心裏不放心，又逮住一個路過的傭人：“剛才有人來過嗎？”
傭人忙搖頭。
顧玨微微鬆一口氣，揮揮手讓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