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也姓顧,這是他把顧琛安排到顧家的原因,雖然不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但至少姓要隨他。
顧老爹從頭到尾都沒覺得自己當年的選擇是個錯誤,畢竟他要履行對顧琛他媽許下的諾言。
好吧,如果那算是諾言的話。
遙想當年,顧琛的親生母親終於受不了顧老爹的花心,在顧琛剛滿一歲的時候,就放下狠話,如果他再出去拈花惹草,她就離開他,再也不回來。
可惜,顧老爹沒有聽,反而還拿顧琛威脅她,如果你敢走,我就把你兒子扔掉。
他認為,沒有顧琛的時候,她能夠包容他,有了顧琛之後,她就會更加對他寬容。沒想到,當那天晚上他左擁右抱著回到城裏時,照顧孩子的保姆匆匆跑過來,告訴他夫人不見了。
他出動了島上所有的船,也沒能在汪洋大海上找到她的一根頭發,她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那段時間,他過得很消沉,也沒有任何心思去照顧顧琛。
後來,他終於惱怒,並把這一切都怪罪在顧琛的母親身上,認為是她太過絕情,並且,讓保姆把顧琛帶到大陸上去。
揚言說這是為了報複她,雖然,夾雜了一點以顧琛為誘餌的心思。
但她還是沒有回來,不僅沒有回來,也沒有去看望孩子,明明孩子就在她曾經住過的a市。
還來不及糾結孩子和孩子他媽的事,顧老爹就遭遇到了人生中最重的一次打擊,最好的屬下兼兄弟背叛了他,整個島上一片血腥風雨,島主權利爭奪戰持續了長達一年,等他終於清洗完內奸,穩固好自己的地位後,才發現,大陸那邊,已經很久沒有孩子的消息了。
他派人暗中查訪,不敢用力查,害怕逃到大陸的那些人會對孩子下手,當他終於找到孩子的時候,已經是三年之後了。
那天,他站在那條和孩子他媽初遇的街道上,街道兩旁的梧桐樹比當年又粗壯了一些,他就在那裏站著,看著一個女人牽著孩子由遠及近。
他很激動,以為他終於找到孩子他媽了,但那女人走近了他才看清楚,那不是孩子他媽,那是孩子保姆。
保姆告訴他,這些年,一直沒有夫人的消息,孩子剛來的時候,水土不服,生了一場大病,花光了帶來的錢,她就隻能邊工作邊照顧孩子。
聽著保姆講這些,他絲毫不覺得感動,隻覺得憤怒,他這麼辛苦,把孩子送到這裏來,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希望她出現,結果,連孩子生病了,她都鐵心不見,就算他花心了點,也沒有到這種冷血的程度吧。
他很生氣,掉頭就走。
保姆拉住他,問他小少爺要怎麼辦。
他直接說,從今天起,這就是你的兒子了,跟我無關。
說完他就走了,看也不看乖乖等在附近梧桐樹下的男孩一眼。
但當天晚上,深夜的時候,他還是沒忍住,偷偷去了保姆的家,留下了一把鑰匙,他在當時a市最大的銀行裏保存了一個裝滿貴重寶石的保險櫃,如果保姆需要錢了,可以直接去那裏開鎖。
並且,他還在保險櫃的最底層,留下了一封親筆書信。
做完這一切後,他就離開了。
這一走,就再也沒回去過,他有意和那個狠心的女人較勁,看看究竟是誰的心更狠一點,他不信,他還贏不了她了。
“放心吧老爺,已經很整齊了。”紮西是城堡管家的兒子,年輕人不懂事,沒看出他這是在用領帶掩飾緊張,顧老爹決定不和年輕人計較。
自顧自對著可以映照出人像的大理石柱看了看,目光一下子就瞥到了從樓梯上下來的顧琛。
他的手頓時停住了,二十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再看到他。
從麥門冬發回消息說他已經看到他留給他的保險櫃時就已經開始隱隱期待這場會麵了,但現在顧老爹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沒準備好。
壓低聲音問紮西,“他下來了?”
“是啊老爺,少爺他正朝這邊走來。”
紮西很恭敬地回答。
“他什麼表情?是高興還是不高興?”顧老爹的手開始發抖,同時在心裏想,怎麼回事,不過見一下兒子,怎麼比當年看見她的時候還要緊張了。
紮西仔細地辨認了一下顧琛此時的麵部表情,在看到他嘴角那縷若有若無的笑意後,立刻說:“老爺,少爺他很高興的樣子呢!”
顧老爹這顆心總算放回了肚子裏,果然,自己兒子就是自己兒子,要見親爹了,還是很高興的。
他自認為優雅地轉身,剛要露出一個最能表達他友好的微笑,然後,在看到顧琛的那一刻,臉上的笑容瞬間哢嚓,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