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怡緩緩將第一層熟紙撕開,在這張完整的《李端端落籍圖》下方,竟然暗藏玄機!
誰也想不到,另一張《李端端落籍圖》赫然就藏在裏麵,上麵左側第一個紅印章為“學圃堂印”,正是唐寅的私印。
更讓人感到驚訝的是,在這幅畫上,除了唐寅的私印之外,還有四五個其他的鈴印,裏麵的私印宋雅怡隻認得兩個,清湘老人和板橋先生。
“清湘老人”名為石濤,是明末清初繪畫極有靈氣的一代宗師。石濤身世坎坷,出家為僧之後又半世雲遊,正是這樣的經曆讓他的畫風也別具一格,無論是人物畫還是山水畫,他都能刻畫出與其他人不同的韻味,用筆縱肆,墨法淋漓,格法多變。
“板橋先生”自然就是鄭燮了,他是清代畫師,揚州八怪之一。他的詩、書、畫均曠世獨立,世稱“三絕”。
這兩個人都在唐伯虎的這幅名畫上蓋下了私印,足以證明這張畫的真實性。
這時候大家的視線才落到這幅畫上,唐伯虎的《李端端落籍圖》,居中處坐著一位頭戴文生巾,留八字須的書生,書生倚坐桌前,他的麵部神情和悠閑坐態,無不顯示其儒雅的氣度和風流。左側書案兩邊是兩位婢女,一女著紅色套裙,一女著白色衫群,色彩明豔,極有層次感。
居右席的來客,就是李端端,她手執一朵白牡丹,姿態文雅,楚楚動人,一顰一笑都充滿風情和韻味。她身後的隨從侍女一共四人,將李端端圍繞其中,宛若眾星捧月一般,凸顯李端端的地位之重要。
圖的背景為山水大屏風,屏風上題:善和坊裏李端端。信是能行白牡丹。誰信揚州金滿市,胭脂價到屬窮酸。
和第一張仿造的《李端端圖》相比,這張畫中畫裏麵的人物無論是神態還是舉止都顯得格外生動,就連人物的衣飾線條都比第一張流暢清細。整張畫色彩豔麗清雅,灑脫隨意,格調秀逸。
唐代美女多體態豐盈優美,神情慵懶愜意,這與唐代的民風和當時的繁盛大有關係,從這張畫就可以看出,李端端以及眾多的婢女並沒有作為女人的自卑,相反的反而隱隱有一種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感覺,這才是唐朝仕女的風範。
沒有人會再認為這張畫中畫是贗品了,所有的人都對此感到不可思議。當年溥儀究竟有沒有將這張畫帶到新滿洲這都不重要,讓所有人好奇的是,這張畫究竟是到了誰的手裏,又是誰要將這張畫作假,隱藏在如此隱蔽的地方。
在古代,山水人物畫多使用生宣紙來描繪,這樣的紙吸水性好,潤墨性強,尤其適應於潑墨畫、寫意畫。用這樣的紙來繪畫,筆觸細膩,幹,濕,濃,淡變幻多端,層次分明。所以在明清甚至民國時期,絕大多數書畫家使用的都是生宣紙。
古代的畫在作完之後都會經過裝裱處理,卷軸下一般還會再布上一層熟宣紙,熟宣紙是由生宣紙經過加礬,訝光,拖漿,填粉,深色,灑金,加蠟、施膠等工序而製成。因為包漿的緣故,熟宣紙紙張很厚,不易透氣,這種紙作書畫不易走墨暈染,卻適宜於楷隸書,而且耐保存。所以這種紙多用於裝裱,包漿的時候將生宣紙呀糊貼附在生宣紙上。
那位作假的人正是利用熟宣紙厚這個特點,將兩張生宣紙壓到了一處,又用了特殊的方法,將真正的《李端端落籍圖》隱藏其中,又在第一張生宣紙上也仿著畫了一幅一模一樣的《李端端落籍圖》,把下麵那張真品上麵最容易顯露出來的紅色鈴印掩蓋得天衣無縫,偏偏讓人很容易就能判斷出來最上麵這張畫是仿品,從而失去收藏的興趣。
就是利用了所有人對贗品不感興趣的心理,這個作假的人將一幅真品藏在了假畫中,從表麵看完全看不出下麵還另有乾坤。這張《李端端圖》的仿品輾轉流落,不知道經過了多少人的手,都沒有一個人看出來這幅畫的端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