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喊,想要咆哮,想要咒罵,卻發現根本張不開嘴,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已經淚流滿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再也聽不到槍聲,隻是偶爾想起一道刺刀刺入人體的摩擦聲。
我隻是呆呆的看著這一切,就連日本兵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
等我回過神,發現自己在周家。
“堂主?”灰孫擔心的看著我。
灰孫是一隻老鼠,但是它很清楚,它看到的畫麵對我意味著什麼。
我愣愣的轉頭,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淚水,看向了徐天琪,猛地撲了上去。
我揪著他的衣領子,一巴掌一巴掌的扇著,質問道:“你不是說,寶西屯的人大部分都死在采伐場嗎?那我看到的是什麼,村裏的這些屍體又是什麼?”
“我不知道啊,四中建校的時候,真的挖出了屍骨啊,那時候都說是寶西屯的村民,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徐天琪一邊哀嚎著,一邊喊著。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的話讓我火冒三丈,一巴掌一巴掌往他的臉上招呼著。
“哥,哥!”
亮子把我攔了下來,抱著我的身體說道:“一定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哥你別急,別急!”
我喘著粗氣,終於平靜下來,但是腦海中依舊回蕩著之前的一幕幕。
三五歲的孩子被挑在刺刀上,痛苦的死去;奮起反抗的村民被槍殺,又被砍去頭顱;垂垂老矣的村民臨死還在咒罵著。
這一幕幕慘狀,攥住了我的心,讓我難以呼吸。
就這麼呆愣愣的坐著,不知道過了多久,亮子突然碰了我一下,說道:“哥,情況不對!”
“啊?”
我愣愣的看著他,恰好看到地上的一具屍體消失,血跡也跟著消失。
“走,去外麵看看!”
我馬上反應過來,向著外麵衝去。
村間的小路上,一具具屍體消失不見,燒的焦黑的房屋恢複正常,一切似乎都恢複了。
等我來到村頭,三百餘具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不見了,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我來回轉著,怎麼也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
“哥,馬上十二點了!”亮子揚起手,示意了一下時間。
“一到十二點,就恢複正常嗎?”我喃喃著,心裏隱隱的有了一個猜測,可還無法確認。
“走,我們回周家!”我想了想說道。
“嗯!”
亮子悶聲跟在我身後,徐天琪拖在最後,不情不願的跟著,在他身後是對他虎視眈眈的大黃。
走了兩步,我頓了下來,天亮了。
我低頭看了看手表,正好十二點,也就是說,這個地方和外界不同,每到十二點天就會亮。
“哥,你看身後!”亮子觸碰了我一下,朝身後努努嘴。
我回過頭,村口的大楊樹下,三個流著鼻涕的小孩正看著我們,見我在看他們,他們一溜煙跑入了村裏。
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太陽所在的位置和我今天出現時的位置一模一樣。
等了片刻,周德寶領著幾個周家的下人大步流星的走來。
“鄙人周德寶,添為本地的屯長,不知三位從何而來?”
來到我身前,周德寶拱拱手,笑眯眯的問道。
無論是神色還是語氣,和我們第一麵是一模一樣。
“這是寶西屯?”我也重複著第一次見麵時的話。
“不錯!”周德寶吐出兩個字,腰微微彎著,一如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