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泉聽得出他的話音,卻也不覺尷尬,隻是隨意地說:“喝什麼?”
“我還沒喝過這麼多高檔的咖啡,你做主吧!”許旻生的話句句帶刺,蕭泉有些無奈:“好久不見了,咱好好說話行嗎?”
許旻生也不多廢話,直截了當地問:“說吧,找我什麼事?”
蕭泉也不含糊,默默地從包裏掏出一個公文袋,上麵印著某個知名心理診所的LOGO,他緩緩地推向了許旻生:“你先看看這個吧!”
許旻生狐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患者的名字竟是“姚淺璃”,不由得一怔:“從哪兒拿的?”
“是姚伯父給我的。她的病越來越嚴重了。”蕭泉頓了頓,又補了一句,“醫生說,解鈴還須係鈴人。”
他說的係鈴人,許旻生知道,說的是蕭冉。
可是,蕭冉的心結又有誰能解開呢?人生不是由鉛筆寫成的,不滿意隻管用橡皮擦掉。總有一些傷痛已經切入肌膚了。
從咖啡廳出來,電話鈴響,是蕭冉怒不可遏的聲音:“父親讓我加入那個人的奔馳俱樂部,剛剛和我說,下周就正式開始運行了,讓我務必當場。你覺得這像話嗎?我憑什麼要給他撐場子?”
他一口氣說得太多,許旻生一時接不了話,可半晌,他還是認真地回他一句:“蕭冉,你去吧。”
蕭冉沒料到他會這樣說,愣了一秒,問:“你也想讓我去?”
“如果你不去,大眾隻會對他投同情票,但如果你去了,他也不過是個私生子,而你身為長子,這樣豁達開朗,隻會贏得人心啊!”
蕭冉恍然,他感歎許旻生果真是聰明,卻沒聽出他有心事。其實,許旻生不過是想推他們兄弟一把,至於能不能重歸於好,就要看他們各自的造化了。
那一晚的節目,他顯得有些惆悵。恰巧有個聽眾在微信上留言:“一個朋友曾經利用我做了很過分的事,可如今卻在乞求我的原諒。我有些心軟,畢竟我們共同走過青澀而漫長的年少時光,旻生哥,你說,我能原諒她嗎?”
他盯著這個問題沉默了好久,若是以前,他定會冠冕堂皇說一些治愈係的話。可是,此時,他怎麼也說不出口。
終於,他在寂靜的電波中殘忍地回答:“心,一旦打開,再縫上,那便是傷口。”
9
他想起了曾經的蕭冉。那時候,他們離成人的世界還很遙遠。蕭冉還沒有成為商場上出了名的腹黑男,他隻是個家境顯赫的小孩,有著所有孩子都有的純真與快樂。他很會照顧人,仗義以及講信用。
這是許旻生記憶裏未曾模糊的蕭冉。
許旻生很小的時候就是一個人住,他的父親是國際航班的飛行員,母親是空姐,即便見上一回也是來去匆匆。因為長期的營養不均衡,他看起來又瘦又小。
初中時,他還不是現在的耐打王,常常會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被冷不丁跳出來的壞學生嚇得屁滾尿流。可越是這樣,他們越是捉弄得起勁。有一次,他們甚至撕掉了他剛剛領回來的模擬考卷。他不知所措,隻會坐在地上焦急地哭。
蕭冉便是在此時出現,他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考卷塞給了許旻生,並且,以寡敵眾狠狠地修理了那幾個渾蛋。他拉起地上抹眼淚的許旻生,吼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麼娘!想要不被人欺負,就要像男子漢一樣活著。”
從此之後,許旻生就跟在蕭冉後麵,漸漸地活得像個爺們兒。蕭冉知道他家裏沒人,還經常帶他一起回家吃飯,在他被父親接去澳大利亞留學之前,蕭冉對待他更像是親弟弟一般。反倒是蕭泉,其實是很久之後才結識的。
所以,無論蕭冉後來變得如何乖戾霸道,許旻生都可以容忍。他也不允許任何人傷害蕭冉。
可是,如今,他卻做了一件忤逆他的事情,盡管他沒有答應蕭泉的請求,可是,他還是下意識地做了撮合他們的行為。
這一切也不過為了拯救姚淺璃的心。
初見她時,她不過是個呆萌的小丫頭,不經人事,懵懵懂懂,整天死纏爛打地要跟在他們幾人的身後。
她的父親是C城稱得上名號的房產商,她簡直是世間所有女孩都會羨慕的對象,可是,越富貴意味著越孤獨。母親幫著父親料理生意,便也常常顧不上家。甚至在後來,父親的事業發展到全國各地,常年駐守外地,她便隻能托付給蕭冉的父親代為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