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給與他天生不能自主的厄運也不足掛齒,還得在後天給他創造更多的磨難,從你們的出發點美其名曰,不經曆風雨怎麼見彩虹?嗬嗬,恕我不敢苟同,並且深深厭惡,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做派!”
他分不太清是自己的傷口太痛,還是為自己聽到的而皺眉,眉骨牽扯爛肉的那一瞬,他想起應在不遠處哪個房間換衣的公子彧城,或許換的不僅是衣衫,還有傷口,從不展露脆弱和軟弱的傷口。
那一套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什麼的先人論言,在他看來完全是誆騙!成功了的,就看不起那些飽食終日,生來就優越的權貴家,醃酸嚼論,爾等如何拖累世俗,我等又如何拯救蒼生,到了,也沒意識到自己還不是淪為他們一類,他的子孫後代照樣又被另一批下麵的人來憤世嫉俗;失敗的,那就更不用講了,到死都覺得上蒼要把下一輩子的榮華富貴預訂給他來補償他這輩子受的苦難。
斂袖的想法難免有些極端,鄔落聯想到他的身份,這丫頭怕是借此發泄自己被早早定奪而不得解脫的人生。
“我沒有那個意思,容和,我也沒有想要操控他的意圖,我隻是。”鄔落停下手裏的動作,仔細的思索了下措詞,而後雙眼直視斂袖的眼睛。
說道:“我隻是,想要一切按照它該運轉的命運去。”
“你的插手估計隻會更加偏離。”斂袖不無諷刺的癟嘴,偏頭看向窗外,人影晃動,正有腳步聲明顯響起。
鄔落轉身去取藥,背著他,將一味味研磨成粉狀的藥物盡數摻入一滴滴褐色的液體,待瓶中水液盡完,而後將幾瓶膏藥放入小茶盤中,轉過身端到斂袖的旁邊。
“我亦是凡人一個,我的行為也隻是加入,而並不會因此產生逆反,就當我杞人憂天吧,我除開是女術士,你須明白和牢記,我還是他的姑姑。”
門扉此時也正響起扣聲,“篤~篤~”
“是殿下來了。你快些吧。”斂袖攏了攏滑至腰際的衣衫,手裏拽著一截白布,神情有些慌亂。
鄔落不慌不忙的睇他一眼,手上倒是麻利迅速的將各種藥膏塗抹,不待她拿布去包紮傷口,斂袖的手一推,就用手裏裹月匈的布將自己包個嚴實。
“你快將我眉頭擦上藥。”斂袖也顧不得疼不疼,裹得緊緊的,也暫時管顧不得。
“撲哧”,鄔落笑著搖頭,朝門外的公子彧城說道:“玉樓去幫姑姑到藥房把藥檀取來。這屋子裏血味兒重,去去才好。”
門口的人站了片刻,無聲應了,轉身又去了藥房。
待公子彧城回到他的臥房,推開門後,見得兩人各自靠著軟榻的一半,涇渭分明。
斂袖抬頭朝他扯扯嘴角,淺淺笑了笑。
“殿下身上的傷可有擦藥?”
“嗯,吃了姑姑早就備好的丹藥,不用擦藥。”公子彧城將藥檀香遞給落日郡主,後者起身接過,從懷裏掏出火折子,將藥檀香點燃後放置在靠窗通風透氣的地麵。
這屋子連個熏香的龕籠也無,方才也觀得屋中物什皆是最上等的,缺一個香龕就是公子彧城自己不想要了。
男子走近,站在斂袖麵前,兩人都換了衣衫,前者應該還洗漱了一番,那淡淡的蘭花香比之以往濃鬱了好些,不用他們挨在一起,斂袖都聞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