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惟恨不得殺了自己!
他對不起什麼?
他害怕什麼?
相對於真正受害的她來說,他的那些恐懼算什麼?!
那夜的事情於她來說是恥辱,她被人算計了,不得不做出那樣的選擇,她那般的驕傲,那般的尊貴,卻不得不屈從於藥物,她該恨他,她應該恨他,恨了他,便會好受!
他在說什麼對不起?!
這一聲聲的對不起不是在道歉,是在羞辱她!
“我娶你!”
蕭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悔恨跟愧疚,他不能說對不起,不能再在說,他也無法為她殺了秦恪為她報仇泄恨,他隻想到這個!
“顧長生,我娶你!我一定要娶你!”
“娶你個頭!”長生一腳踢了過去,咬牙切齒,水霧同時開始在眼眶中縈繞,前一刻明明氣的要命,可是此時此刻看著眼前堅定無比地說著要娶她的男人,那氣卻轉成了委屈,“我還罵不得你了?!就幾句話你便要去送死,你的命就那般的不值錢?”
“我娶你!”蕭惟毅然道。
“你還說!”長生喝到,鼻尖酸澀,眼眶更紅,“你再說我現在便送你去見閻王,免得將來我得給你收斷頭屍!”
“長生,我一定會娶你!”
“我有說嫁你嗎?!”長生喝道:“還是你覺得那晚之後我就隻能嫁你?!娶我娶我?你娶我便嫁嗎?!”
“我……”
“秦恪羞辱我,秦陽氣我,他們每一個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刺激我,現在連你也來欺負我!我就罵你幾句怎麼了?!不就是睡了一晚上嗎?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就是睡了你了,我就是將你拖上床,我就是強迫了你了怎麼了?!”
蕭惟慌了手腳,“別哭,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
“誰哭了?你那隻眼睛看到我哭了?”
“沒哭你沒哭,我沒看到,你別哭……”
“誰讓你娶了?!”
“我不娶了我不娶了,你別哭!”
“你敢不娶?!”公主殿下凶神惡煞地喝道。
蕭惟哪裏能抵擋得住?“我娶!我馬上娶!”
“誰讓你娶了?你以為你是誰?”
“好好,我不娶……”
“你去死——”
“別哭,你別哭……”
……
屋外的人聽著屋裏的動靜,神色各異。
淩光聽得臉一陣青一陣白,牙齒都快咬碎了。
青龍麵無表情。
躲在一旁的閆太醫則是鬆了口氣,那夜的事情之後,公主沒有任何的激烈反應,便是生氣也沒有,她隻是一個小姑娘,哪裏便真的不在乎?即便對蕭惟有好感,但也還是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不在意?
如今宣泄出來了,便是好事。
看來那小子還真的有積分本事,不過不知道有沒有福氣一直陪著公主下去就是了。
……
長生扯過了蕭惟的衣袖,捂著鼻子狠狠地擤了擤鼻涕,呼吸人有些急促,尚未平息下來。
“別哭。”蕭惟小心翼翼地蹲在她的麵前替她擦拭著臉上殘餘的淚水,動作輕柔,生怕弄傷她一寸肌膚,“我再也不亂說話了。”
“哼!”
“要是心裏還不舒服便再罵我。”蕭惟繼續道,“打我也行。”
“本公主是虐待狂嗎?還是你喜歡被虐待?”長生狠狠地瞪著他,氣不打一處來。
遲早會被他給氣死!
“你高興就好。”蕭惟卻笑道。
長生抬腳踢了過去,本來習慣性的發作卻沒想到竟然將他給踢出了冷汗來,“怎麼了?”
她根本便沒用多少力!
又不是第一次這樣……
等等!
“你傷在哪裏?胸前?!”
蕭惟站起身,繼續笑道:“我沒事,你若是還生氣的話再……”
“你就是非得氣死我才肯罷休是不是?!”長生怒喝,“來人!”
淩光第一個闖進來。
“閆老頭呢?”長生握著蕭惟的手臂,“讓他過來!”
“在!老夫在!”
“還不快過來?!”長生喝道,開始嗅到了血腥味,她狠狠地瞪著還在對著她笑的男人,“他腦子有病,給他瞧瞧!”說完,便鬆開了手,轉身便走了出去,可這才出了屋子沒多久,便又轉身進來了。
蕭惟見她進來,當即扯過了一旁方才脫下的衣裳遮住了裸露的上身,“長生,我沒事,你……”
“遮什麼遮?”公主殿下冷笑:“我沒見過嗎?”
淩光臉一僵。
閆太醫從藥箱取藥的動作頓了一下。
蕭惟臉也漲紅了起來,“公主……”
“他傷哪裏了?”公主殿下顯然沒發覺這話有什麼不對,轉身問閆太醫,“情況如何?”
“不嚴重不嚴重。”閆太醫趕緊道,免得公主殿下又發飆,“上藥就好!”
“那還不快上藥!”
閆太醫直接閉嘴,加快動作。
“長生……”蕭惟的話沒說完,便被公主殿下的冷光給擋了回去了。
閆太醫上前,“來,上藥!”
蕭惟看向自家師父,求救。
青龍麵無表情,直接忽略。
這時候誰敢惹公主殿下?
蕭惟隻得鬆開手,露出了胸前猙獰的“皮外傷”,方才那一遮並不是避男女之防,不是兩人有了那一夜的親密之後便不需要,而是他此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不能讓公主殿下見到自己身上的傷。
他怕嚇到了她。
長生還不至於被嚇到,可見到了那傷的時候,心頭還是顫了顫,一股酸澀隨即湧上鼻尖。
“我沒事,不過是皮外傷罷了,上了藥就好的!”蕭惟更加心疼,她為他擔心,他高興,可是她擔心,他更心疼,“真的沒事!”
“沒事才怪了!”閆太醫低聲嘟囔著。
蕭惟目光如刀地射了過去。
閆太醫嚇了一跳,臭小子!一不小心加重了力度。
“我真的沒事,不信你問閆大夫!”蕭惟忍著痛,笑容燦爛。
長生壓下了湧上來的滾燙,怒道:“說什麼話?安靜點!”
“好。”蕭惟笑道,不過還是沒放棄請她出去,“不如你先出去,我很快便可以……”
“不想給我看你想給誰看?”公主殿下怒道,“你的那位殷璃姑娘嗎?”
“你!隻讓你看!”蕭惟趕緊道,再也不敢說什麼了。
當初他就不該多管閑事救什麼人!
公主殿下也不再說什麼,隻是袖子下的拳頭握的越來越緊,心頭也越繃越緊,蕭惟之所以不懈努力地請她出去不僅僅是因為胸前的傷,他的後背還有兩道深的幾乎可以見到骨頭的刀傷!
她差點沒把閆老頭給扔出去。
這就是他所謂的皮外傷?!
清洗傷口,重新上藥,包紮,整整半個時辰,等一切都完成了,蕭惟已經是滿頭大汗了,卻仍是維持著笑容。
“我沒事。”
長生看著他胸口的紗布,“為什麼要多管閑事?”
“我不放心你。”蕭惟道。
長生抬起頭,看著他。
蕭惟有些訕訕,“你不想見我,我怕你再也不會見我,隻好自己找借口見你。”說完,又怕她生氣似得,解釋道:“而且這些事情也並不算是閑事,我本來就該管的。”
“既然找借口見我,為何來了卻又躲著?”長生繼續問道。
蕭惟道:“怕你見了我更生氣,更恨我。”
“我什麼時候說過恨你了?”
蕭惟也沒翻她的舊賬,“那****甚至沒有正眼看我。”
長生低下了頭,深吸了一口氣方才抬起,“你讓我怎麼正眼看你?就算我臉皮再厚也沒厚到在做出將一個男人拖上床之後還能坦然地麵對!”她咬著牙,“我沒臉見你,成了吧?!”
蕭惟猛然抓住了她的手。
“你幹什麼?!”長生盯著他胸口的傷。
蕭惟明白她的意思,即便他真的想抱她,也隻能忍住,鬆開了她的手,雙手撫上了她的臉,笑著,笑的跟個傻子似得。
“見到我丟臉了,很高興?”公主殿下磨著牙道。
“我愛你。”呼吸因為激動而沉重起來,她的冷漠不是因為恨他傷害了他更不是再也不願意見他,而是驕傲的公主殿下覺得沒臉,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長生呼吸一窒。
蕭惟低頭靠近她,額頭貼著她的,近在咫尺,她就在他的眼前,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的呼吸,數的見她眼下細長的睫毛,“顧長生,我愛你!”
長生看著他,看著他眼中濃烈的情感,嘴邊緩緩地勾起,然後低下了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沒有碰到他的傷口,長長的舒了口氣,輕道:“不愛我,你還想愛誰?”
“我愛你!就愛你!隻愛你!”
也謝謝你,讓我愛你!
顧長生,我愛你!
……
秦恪到底還是逃掉了,即便在確定羊山水庫的安全之後便第一時間派人去追擊,還是讓他給逃了。
“我們會抓到他的!”蕭惟握著她的手,沉聲道。
長生睨了他一眼,“好好打你的仗,這事不歸你管!”
“遵命,公主殿下。”
“公主。”淩光上前,將旖旎的氣氛打散。
蕭惟鬆開了握著她的手,收起了笑容,恭敬地靜候在旁。
長生好笑,“怎麼了?”
“陛下有旨,請公主立即回京。”淩光上前,將一本黃色的本子遞給她。
長生斂去了笑意,伸手接過,翻看看了一下,“準備一下,不回燕州城,直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