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到來之日。
王馳笑道:“看來公主雖然流落到對一切仍是了如指掌,如此,煥之便安心了。”說完,便又道:“不過公主便確定燕王的到來對公主有利?”
“長生公主消失的這般轟轟烈烈,出現的自然也便要轟轟烈烈了。”長生笑道,“方才符合本宮的身份,不是嗎?”
王馳聞言,也便不再糾結這事了,“公主所言極是。”將一切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這位主兒是斷定了皇帝不會明著對她下手,“如此,煥之便靜待公主回歸之日。”
“好啊。”長生笑道。
王馳看了一眼旁邊像門神一般站著的蕭惟,眉梢微挑,“公主在此處可安全?是否需要煥之派人前來保護?”
“不必了。”蕭惟沉聲道。
王馳笑了笑,“蕭賢弟有信心是好,但公主的安危卻是不容出一絲差錯。”
“人多眼雜。”長生道,很清楚蕭惟那一根筋的腦子是絕對鬥不過王煥之的,“反倒不安全。”
王馳笑容不變,“如此,便辛苦蕭賢弟了。”說完,便對蕭惟作了一揖。
蕭惟氣的牙癢癢的,不過麵上還是平靜,“分內之事,當不得王大人一句辛苦。”
“你我都是公主的臣子,保護公主自然是分內之事。”王馳笑道,隨後當即見好就收了,沒有繼續火上加油,便對長生道:“那煥之便先回去了,公主隻需在此靜待煥之歸來,外邊的事情自有煥之。”
“嗯。”長生頷首,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似得,問道:“身上有帶銀子嗎?”
王馳看了一眼蕭惟,似笑非笑地道:“怎麼?蕭賢弟讓公主沒銀子花了?”
“他的銀子便是本宮的銀子,如今既然有別人的銀子用,本宮自然是要用別人的。”長生理所當然地道。
王馳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後道:“煥之既然忠於公主,那煥之的銀子自然也是公主的。”
“少說廢話,拿來。”長生伸手道。
王馳笑著從懷中取出了一疊銀票,像是早便準備好似得,恭恭敬敬地呈送給了公主,“若是還不夠,公主隻管讓蕭賢弟來找臣便是。”
“自然不會跟煥之客氣。”長生笑道。
王馳拱手:“那臣告退了。”
“不送。”長生道。
王馳看向蕭惟,“蕭賢弟也不送送為兄?”
誰是你的賢弟?!
“煥之不認得路?”長生道。
王馳眼瞳暗了一下,笑道:“自然不是。”說完,便不再糾纏了,拱手又施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我去盯著他!”蕭惟道。
長生看著他,眯著眼笑道:“生氣了?”
蕭惟眸子一深,走了過去將人納入懷中,“我養不起你嗎?”
“這個嘛……”長生一副深思的樣子。
“現在是有些養不起!”蕭惟不等她嘛完了自個兒便先認輸了,武將比文官好的地方便是文官賺的隻有俸祿,額外收入也便是皇帝偶爾的賞賜,可武將除了俸祿之外還有戰利品,戰場上不成文的規定戰利品一部分都歸了將士所有,燕州城大戰雖然慘勝,但戰利品也不少,司楠像是要補償他被皇帝陛下刻意遺忘了一般,在這方麵補償了他不少,另外武將的俸祿也比同級的文官要高,皇帝為了讓他跟司楠一並去西州給了他一個四品參將的職務,俸祿比原先也高了不少,這般下來,這段日子他都是積下了一些家當,自個兒過日子倒是綽綽有餘了,可說要用來養公主,那還真的遠遠不夠,不說以後,便是這段日子又辦了許昭這事,他的家當也的確花的差不多了,方才王馳的挑釁雖然生氣,但更多的還是自責。
長生伸手摸摸他手感明顯差了許多的臉,笑道:“放心,我很好養的,你也不用氣什麼,氣了才是真的上了那王煥之的當了,這小子便是沒當邢國公的心思了,但似乎見不得……”
“不許提他!”蕭惟強硬打斷了她的話。
長生順著他的意,“好,不提。”
“以後我會養得起的!”蕭惟第一次如此迫切的想要盡快地建功立業,不說站的比她告,但至少不至於讓她像別人伸手要銀子!
長生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一般,“蕭惟,王煥之不是普通的對手,適當的示弱對我有好處。”
蕭惟皺眉。
“誰出門會帶這般多的銀票?”長生看著那桌子上的一大疊銀票,“人家可是算準了我需要這些銀子,正等著我開口哩。”
蕭惟恍然,“他……”
“既表了忠心,也挑撥了我們。”長生靠在了他的懷中,“一舉兩得啊。”
蕭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還好你沒被養歪了。”長生笑道,“你要是養歪了,我去哪裏找個人陪我?”
蕭惟的心頓時熨帖了,王馳挑撥的手段是厲害,可再厲害也比不上他的長生,“蕭家……”攬著她的手緊了一些,“若是我在蕭家長成的話,怕是會更加不堪。”
“是啊。”長生繼續笑道,“我倒是忘了,你可是我養的。”
蕭惟也笑了,“是,我是你養的。”
“那以後可要挺聽話話,王煥之這些人離的遠些,免得學壞了。”長生拍拍他的臉,“以後便不要再塗這些東西了。”
“不行。”蕭惟道,“陛下不會明著對付你,可卻能治我一個擅離軍營的大罪。”來日出現在人前,怕隻是塗了這一層東西都不夠了。
長生眯起了眼。
“等事情結束了,便好的。”蕭惟道。
長生淡淡地應了一聲,微微垂下了眼簾,蓋住了那眼底的陰霾。
結束了便好嗎?
到了那個時候,便是徹底的不死不休了,不過即便不是如此,也終究回不到過去。
或許她終究是心中有怨吧,即便不能怪他,可這般多年來她自認為盡了一個女兒的責任,她自認為做的絕對不會比真正的長生公主差!甚至若不是她的話,他與長生公主這輩子都不能父女情深!
可這般多的付出,終究抵不過一句我不是你們的女兒!他甚至連當麵質問她都沒有便直接下了殺手!
父皇,這都是你逼我的!
……
“還是沒有線索?”
淩光道:“公主應該在這慶州城中。”
青龍斂眉沉思。
“公主的性子……”淩光苦笑道,“她不會就這樣一走了之的,她定然會弄清楚這到底怎麼回事!”
“燕王要來了。”青龍接話。
淩光點頭,“沒錯,所以公主也一定會在這慶州城中,而且,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大家發瘋了一般尋找的人就在這慶州城中?”
“你認為公主會如何做?”
淩光臉上泛起了一抹冷意,“我雖不知陛下為何突然間要這般對公主,但必定是不想講事情鬧到明麵上的。”
“若是燕王奉旨而來是……”
淩光明白他的意思,“燕王到來,公主出現,若是公主在燕王的護送之下出事,燕王便是首要責任,陛下既然棄了公主,那便隻能從幾個皇子當中選了,魏王狼子野心,陛下連公主都容不下如何會容的下他?安王懦弱,更不可能,那便不是燕王就是衡王了!燕王與衡王當中選誰,任誰都知道如何抉擇!什麼讓燕王來給公主當擋箭牌,恐怕那些人說的才是對的吧!”
青龍皺眉,即便事情是真實發生了,雖也是想要主子好,但卻沒有淩光那份過於深厚的感情,因而也能理智些,陛下突然間轉變必定有緣由,他更不覺得一直以來陛下對公主的寵愛都是假的!不過這些,現在說也是無益,“不管如何,都得先見到公主。”
淩光自然知道,“今日我發現王馳的行蹤有些可疑。”
“王馳?”
“沒錯。”淩光苦笑,“比起我們,公主怕是更願意相信王馳。”
青龍麵色一僵。
“但不管如何,公主沒事就好。”淩光繼續道,“而且,公主既然找了王馳,便是不是要坐以待斃,我想我也無需再找下去了,不,樣子還是要做做的,現在我們不能調動任何人,可並不能保證這慶州城內便沒有其他人在,做做樣子,好讓所有人都覺得長生公主還是下落不明。”
青龍頷首,“我知道了。”
“青龍。”淩光繼續道,“我不求你為了公主背叛陛下,但是我怕希望你能在陛下下旨之前盡可能地保護公主!”
“我明白。”
……
這個時辰,後宮的宮門也已經關了的,但以榮貴妃的身份讓人將門給打開了也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不過當一行人冒著磅礴大雨電閃雷鳴到了太極殿的時候,已然是醜時三刻了,這個時辰裕明帝也該醒來準備上早朝了。
“娘娘……”
隻是到了之後,榮貴妃卻阻止了宮人前去通報。
雨也漸漸停歇了。
榮貴妃看著轎子外邊巍峨莊嚴的太極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回去吧。”
她不能如此衝動,陛下已經派了燕王去了,這隻是一件小事而已,比起將來的狂風暴雨,如今的不過是小雨點而已,若是現在她便亂了,將來還如何為他們穩住後方?
“走吧。”
一行人重新返回了後宮,天邊也開始泛白了,朝臣們神色肅穆地步入宮門,前往太極殿參加大朝議。
榮貴妃深夜扣開宮門前去太極殿求見一事卻是風過無痕一般,沒有激起任何的漣漪。
太廟中
裕明帝在已經幾乎燃盡了的長明燈裏邊加入了新的燈油,原本漸漸熄滅的燈火開始重新熱烈明亮起來。
“陛下,公主仍是沒有蹤跡,青龍與淩光仍舊在尋找。”
他的身後,跪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
裕明帝沒有回應他的話,挑了挑長明燈的燈芯,燈火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