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無人之樹林間,雪姬和鳳瑾修一前一後走在一起,正在此時,鳳瑾修眼中快速劃過一道精光,銀麵下薄唇微抿,雪姬雖在淺笑,但那點點笑意卻未達眼底,纖長如玉般的柔荑已不經意的撫上發間的玉簪,波光流轉,巧笑倩兮間那碧玉簪便以流星之勢向外飛去,那碧玉簪通體瑩透輕盈,似一道炫目至極的翩躚流螢,在空中流舞,雖美,卻在不經意之間散出道道冷芒,如同雪姬本人,美目盼兮間卻令人感如同芒刺在背。
在那一瞬間,那碧玉簪已掉落在地,粉身碎骨,刹那間便化為縷縷齏粉,緩緩飄散在空中。
鳳瑾修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眼底也流露出暗暗讚歎之意,這女子當真是心思縝密,明明頭上有木簪卻取其碧玉簪,碧玉簪簪身透亮,除非是瞎子,不然任誰都看的清清楚楚,且飛出去的碧玉簪並不傷那些殺手,一是告誡那些殺手她早已發現了他們,給那些殺手一個逃命的機會,二是告訴那些殺手她並不想與他們為敵,若是還有下次來犯,定會像這碧玉簪一樣的結局。
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暗暗包含了這幾樣冷厲的警示,不得不令人佩服其心思之縝密,城府之深切。
草長鶯飛,百花自不經意間悄然綻放,流連點綴著星星點點之胭脂色落進景陽王府一較為偏僻的犄角處,倒映蒼穹之澄澈,尋尋覓覓間繁華一片暗淡景致,瓣瓣落花如同子夜間劃過道道明媚的流螢,淡漠紅塵間,最是溫情花好時。
一如玉般修長白皙的手輕柔的撫上這薄薄胭脂色,晶瑩的指尖泛著圓潤的月牙形,姣好秀麗。
正在此時,一個身著青衣的人急急地衝了進來,打破了這清閑的靜謐,那青衣人先是朝那撫花人一個跪拜,便緩緩朗聲道:“八王爺,那兩人實在是難以對付,都是深藏不露的狠角色,那女子看似柔弱,但武功卻和那身邊的銀麵男子一樣深不可測,幸是那女子身上有傷,如若真打起來,我們就算是幾百號人也不及那兩人其中的一個。”
話畢,那青衣人微微揚首看向鳳煜宸,卻見鳳煜宸毫不在意的仍在撫弄著這朵朵紅梅,見八王爺居然如此淡然,青衣人不禁覺得有些錯愕,但很快便低下了頭,那錯愕的表情自然而然也被掩飾了下去,隻是額際那薄薄的汗泄露了其內心之慌亂。
鳳煜宸在心裏冷笑一番,如子夜般黝黑的眸子如同看不穿的幽幽深泉,轉眄流精,修眉連娟,嘴角挽起一抹淡而冷然的笑意,皓齒內鮮,煢煢無端,那淡淡笑意的背後,殊不知,那原本綻放得如此繁華的點點紅梅早已失了大半,餘下的多半也失了原有的嬌嫩,盡是些殘花敗枝,如同折了翼的鳥兒獨自悲吟,如此的淒厲。
鳳煜宸輕抬起手,卻見白皙的手上早已沾了那如血般的花汁,不由來的覺得心慌意亂。
這天,怕是要變了。
“你難道不知道這是家黑店嗎,更何況你的傷還沒好!”
“這個酒館裏的酒是摻了水的,你不喝酒也要顧及到我!”
“哎,這家酒館裏的飯菜十盤中九盤,哦不,是九盤半都是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啊,地龍,蝮蛇,呃,還有女人最怕的死老鼠,你難道還要在這裏······”
還沒等鳳瑾修把話說完,雪姬早已忍無可忍的拔下頭上的木簪朝鳳瑾修扔去,見雪姬把木簪朝自己這裏疾速飛來,鳳瑾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斜身躲開,眼中飛速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憂離的的第三世,要比他想象中有趣得多······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為了找家能讓鳳瑾修這個挑三揀四的家夥滿意的暫住之所已經耗費了整整一個時辰,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令人滿意的客棧,結果這家夥居然還在雞蛋裏挑骨頭,真是可惡之至,想到這裏,雪姬又不禁斜了一眼鳳瑾修,天,這家夥······居然在和別的姑娘調情······
微風融融,柳絲輕揚,梅花似雪,蒼穹深藍且幽遠,延延婉轉的伸向天幕,無數星辰聚集的瑰麗光芒細細碎碎的灑落在地麵,氤氳出如踩在霜上般的感覺,夜市甚是熱鬧,街邊擺著無數的小攤,小販正和商客談笑風生,幾乎各色物品這裏都有,琳琅滿目,讓人應接不暇,明夜城果然名副其實的明夜城,明夜明夜,如天明般喧鬧的晚夜,令人流連忘返。
驀然,不少懷春少女的臉微微泛紅,隻見一位翩翩濁世佳公子和一身出塵的白衣蒙麵女子自人群間緩緩走來,左邊身著月白錦衣的公子手執一把紫檀紙扇,龍顏鳳姿,雖已麵具掩其容顏,但麵具下的狹長的丹鳳眼波光流轉間盡是道不盡的風華,卻透著道不盡的冰冷之意,舉止優雅含帶且貴族氣質,整一疏離貴公子,而右邊的氣質出塵的蒙麵白衣女子一身出塵的華貴氣質,濯清漣而不妖,不經意間透出的疏離令人望塵莫及。
這兩人便是鳳瑾修和雪姬,隻不過雪姬為了避免麻煩,仍舊拿麵紗遮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