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兵,一呆就是一個多月,準備回城時 ,已經步入寒冷的十二月了。
因為受傷,晏北權並沒有騎馬 ,而是坐在車子裏,蕭放與警衛每人一匹高頭大馬,與他保持著距離跟在後麵。寒風呼嘯而過,周圍發出刷拉拉的聲音,猛地聽上去像是落葉的刷刷聲。隻是,這寒冬臘月的,那裏來的樹葉?久經考驗的晏北權注意到這一點,故意讓司機減慢速度,暗暗觀察著車窗外的風吹草動。
“車子怎麼慢下來了?”警衛疑問,看著前麵的車子開口。
蕭放掃視一眼周圍,然後壓低聲音,對他道:“這片林子有些詭異,通知下去 ,提高警惕。”
“是。”聽到他這麼說,警衛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馬上勒緊韁繩,轉頭向後麵的大部隊跑去。
蕭放將大部分注意力放到四周環境上,騎著馬趕上晏北權,透過車窗看到裏麵男人冷峻的麵容道:“少爺,馬上就要進城了 ,我們得小心點兒!”出城之前 ,晏北權將大權交給了季君默 ,為的就是防著宋翟仁那個老家夥,還有城外的馮霸 天虎視眈眈。所以越是靠近北華,就越要小心謹慎。晏北權知道他的意思,靜靜坐在車內,雙手相扣置於胸前,在閉目養神。
事實證明 ,他們的擔心不無道理。果然,在車子即將駛上大路時,槍聲從四麵八方響起,子彈與鐵皮相接觸,火花四濺,刺耳的聲音如雨點一般密集。“少爺小心……”蕭放在第一聲槍響時,找準時機,打點一個躲在樹後的人,那人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去見閻王了。
晏北權右側有傷,所以就用左手拿槍,臥倒在車底,與外麵的人激戰。一輪槍聲過後,晏北權的車子猛地一歪,朝著旁邊一棵大樹衝了過去。而司機,不知什麼時候自己斷氣,頭上的血洞正在往外流著殷紅的液體。
眼看著車子就要撞到樹上,千鈞一發之際,晏北權推開車門從裏麵滾了出來,他剛滾到路邊的草叢中,那輛漆黑明亮的 轎車就與那棵大樹來了個親密接觸,現場火光衝天,眨眼之間車子成了一個火球,樹也被瞬間燒成黑色。如果晏北權沒 有從裏麵及時跳出來,會和那輛車一樣,炸成碎片,燃為灰燼。注意到他逃了出來,一邊一個穿著百姓衣服,拿著一把南部十四式的人,不動聲色的瞄準,準備給他一槍。然後,他還沒有瞄準,自己頭上就多了一個血洞,直直的倒在地上。這場槍戰直到北軍將士來到,才終於停止。現場被打死的越有十幾人,其他的在看見北軍時,都分散開來,逃跑了。“少爺你的傷口崩開了,需要重新包紮。”蕭放將帶傷滅敵的男人,目光正好看到那從衣服裏滲出的血跡。
然後扶著男人靠著一棵樹坐下,從馬背上拿下水壺遞給晏北權,又讓人找來了軍醫。
“督軍這傷……並沒有大礙,不過是劇烈運動扯動了傷口,我開點止血藥就是了!”軍醫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短短的板寸頭,上麵的頭發都是銀白色的,想找出一根雜色都難。他說完,看了一眼蕭放 ,點了點頭就去拿藥了。
蕭放以跟他取藥為借口,跟著他來到背人的地方,急忙詢問道:“王軍醫,你叫我來是不是少爺有什麼事?”晏北權的傷還沒好,剛才又發生了激烈的槍戰,導致傷口崩開。
無奈歎了口氣,王軍醫無可奈何地說道:“唉!多虧了督軍堅強。不然光是那個碎片待在心髒處,劇烈的疼痛普通人都難以承受。他不但挺了過來,竟然還能作戰!隻是,蕭副官,督軍今天把縫合崩開,血止都止不住,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啊!”傷口崩開,血流不止。這樣下去不會感染,也會失血過多。
清冷剛毅的臉上流露著愁容,蕭放語氣似是命令的詢問道:“回城有辦法嗎?”
“這個……雖然回城比在這裏好得多,隻是,能解決的隻是設備問題。目前能做這種手術的北華……”軍醫搖了搖頭,後麵的話不說也明白了!拳頭鬆了又緊,緊了又鬆,蕭放緊抿著唇,良久才說道:“告訴將士們,加緊進程。先回到城內, 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隻要回城,就比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方條件好,現在的關鍵是保命。晏北權的命不是他自己的,而且北軍幾十萬兄弟的。
“是。”軍醫離開之後,蕭放又一個人獨自呆了很久。無論如何,他都不相信。晏北權是久經沙場的人,好幾顆子彈打到他身上,都挺了過來。他一定不會這麼容易死的。
“少爺!”再次回到行營帳篷,蕭放看到男人正在拿著一個信封樣的東西,冷峻的英眉緊緊蹙起。想不通是什麼能讓他表情有此變化,蕭放問道:“少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到底什麼事能讓這個泰山蹦於前而不變色的男人,如此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