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沉重的敲門聲在督軍府二樓響起,直到裏麵傳出低沉的回答,門外的人才推門進來。
蕭放剛毅的臉上帶著焦急,冷俊的眉目間卻隱隱帶著躊躇。
看著坐在紅木書桌後的男人,張了張嘴溢在喉嚨的話卻不知該怎麼說出來!
“什麼事?”晏北權坐在書桌後麵,高峻冷冽的身形帶著與生俱來的霸氣,宛然王者般高高在上。
見蕭放進來遲遲不肯開口,男人疑問出聲。
聽到男人的聲音,蕭放身形一僵?,瞬間站的更為筆直。
目不斜視地看著晏北權輪廓分明的峻臉,蕭放在心裏躊躇再三才開口道:“少爺,護送楊夫人的火車在路過馮軍守城時,被扣下了——”周芷蘭她們乘坐的火車被馮霸天的馮家軍扣下,這個消息讓一直低頭寫文件的男人動作驟然停下,握著鋼筆的手猛地一緊,在蒼勁的字體上劃過一道墨痕。
“當真?為什麼會這樣?晏家軍的人呢?”為了安全護送龍瑾瑤離開北華?,晏北權不惜動用了從未在人前露過麵的晏家軍,為的就是怕路上出一點差錯。卻不料,還是出了事!
“他們是接著搜查革.命.黨的名義攔截的火車,護送楊夫人的晏家軍,沒敢輕舉妄動。”晏家軍是晏北權親自訓練出來的,從來都是唯他的命令侍從。沒有晏北權的命令,他們不敢輕易暴露自己,不然不止會對晏家軍?,就是對北軍也是會惹上是非的!
蕭放如實回答著,看著坐在實木椅上的男人,暗暗深歎口氣繼續道:“少爺,總司令對龍少寒的事下了最後通牒,我們要怎麼做?”蕭放很清楚,馮霸天扣下周芷蘭母女三人是故意為難晏北權。
可是,他的籌碼,卻是龍少寒的身份。
龍少寒的身份一直都是個謎,直到龍瑾瑜說出自己的懷疑,晏北權才調查到,龍少寒就是龍家二少爺,龍瑾瑜的二哥?:龍瑾璘。
同時,也查到龍少寒的另一個身份!
龍少寒是革.命.黨的事,他沒有告訴龍瑾瑜,就是怕女孩兒一時接受不了。對於總司令下令調查審問龍少寒的命令?,晏北權也一次次壓了下來。
可是這次,馮霸天插手?,又有總司令施壓,他該怎麼做?抓起來龍少寒,不理會馮霸天的威脅? 那麼自己以後該怎麼麵對她?如果不這麼做,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男人眸光低沉至極,握著鋼筆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拳頭上凸起的青筋顯示著男人此時的憤怒?,此時的書房猶如一個冰窖。
知道事情有多嚴重,蕭放薄唇輕抿成線,隻能看男人扛著所有壓力,卻不能分擔一絲一毫。
良久良久,晏北權大手一鬆,鋼筆滑落到桌子上?,沉冷的聲音也隨之再度響起:“也許,一切都是早已注定。青杉,這幾日你隻管負責府中的滿月宴,其他事暗地進行吧!”
“可是,少爺……”晏北權雖不說明白,但是跟隨他的時間久了,他又豈會聽不懂。
“少爺如果不救,夫人的娘親和楊夫人……更何況,馮城烽火連天,馮霸天表麵擺出一副保家衛國的模樣,實際與扶桑暗地勾結,上一次若不是他和扶桑勾結,夫人怎麼會成為棋子,少爺怎麼會身受重傷?”馮霸天是個小人,上一次他與扶桑指揮官宮本勝一勾結,需要害得北軍全軍覆沒。
可惜?,不但北軍反敗為勝?,馮霸天的獨生子還在那場戰役中被炸成了傻子。
他記恨北軍,記恨晏北權。隻是馮家軍勢力和北軍相差甚遠,他隻能用卑鄙的手段來報複。
蕭放的擔心?,晏北權一清二楚。他微微抬手,製止了蕭放接下來的話,眉間擰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下去吧!”晏北權將自己重重摔在椅子上,隻沉聲說了三個字,便再無下文。
“是!”蕭放不明白,少爺受的苦已經夠多了,為什麼還要折磨他?幼年離家,他很清楚這些年晏 北權是怎麼過來的。回到北華,晏北權用命打下如今的位置,可是卻還是逃不過親人的嘲弄與現實的捉弄。
在退出房間時,蕭放正巧遇上了正要去書房的龍瑾瑜。女孩兒一身玉白色錦繡旗袍,清致的臉上帶著一抹會心的笑容。
“蕭副官?這麼晚了有什麼事麼?”麵對女孩兒的話,蕭放薄唇扯動,卻是不敢說出實情。少爺苦苦隱瞞,就是怕夫人會傷心,他又怎麼能殘忍的說出實話!
“有些軍中之務,我來請示少爺。少爺還在書房,夫人快去吧!時間不早了,青杉就先告辭了——”一秒鍾也不想麵對著那張純真清致的臉,蕭放覺得隻要多停留一秒鍾,心裏的負罪感都會瘋狂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