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與蕭放還在扶桑留學,因為奶奶給他們的錢根本不夠兩個人生活所用,所以晏北權帶著蕭放小小年紀就到處找零活,掙錢,交學費。
當時收留他們兩個住宿的,就是扶桑一個武士世家,宮本家族。
宮本家的男主人,就是宮本雪子的父親,宮本勝一。
隻是,任誰也沒想到,多年後,待自己有恩的宮本勝一會成為戰場相見的仇人,晏北權更沒想到,就連宮本雪子也成為了這場戰爭的利刃。
回想著過往一幕幕,那個青稚的女孩兒用著有些蹩腳的漢語與他交談,聊天,好奇地向自己打聽著中國的風俗習慣。並在聽完父親說中.國的地大物博之後,產生的向往和興趣。
終於她還是來到了她一心向往的地方,卻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女孩子了!
待到宮本雪子離開,晏北權轉身進到前廳裏麵,從裏麵走出來的吳媽一聽見低沉穩重的腳步聲就知道是晏北權回來了。
“先生回來了,先生吃晚飯了嗎?”從晏北權升為北江司令,府中對這個男人的稱呼便從督軍改為了先生。
先生二字,提示著這個男人已經過了年少已衝動的時間,現在的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隻懂得狠戾的晏北權了……
“無事,我還不餓。小小姐呢?”晏北權問起晏陽,吳媽慈祥的笑容流露出來,隻是那笑容中帶著一絲無奈。
“小小姐怎麼了?”見吳媽欲言又止,晏北權當下心中一緊。五年前龍瑾瑜失蹤之後,便在沒有什麼事能調動這個男人的情緒。唯一的,就是小晏陽。隻要是小晏陽的事,晏北權總是擔心的很。
“先生小小姐沒事,就是待在暖房不肯離開,說是…說是哪裏能看見媽媽……”五年來,他不允許任何人再提起龍瑾瑜三個字,也沒有告訴小晏陽她的母親是誰。
但是孩子畢竟是孩子,每天看著別的小朋友被媽媽從學校接走,小晏陽總是默默站在一邊,雖然一聲不吭,可是那雙澄澈的大眼睛中充滿期待。
媽媽兩個字,讓晏北權高峻的身形猛地一僵。深不見底的眸子與周身氣勢形成一樣的森冷。
“還在暖房?”沉冷的嗓音略顯低啞,男人眼底布著血絲,在聽到小晏陽因為想念媽媽而待在暖房的時候,心裏有一絲抽痛。
這些話,還在從未跟他說過,表麵看上去天真懵懂的孩子,其實在慢慢長大,不知不覺間,孩子也有了心事了……
“是…小姐非要在哪裏待著,哄也不管用……”小晏陽不僅長得與龍瑾瑜很相似,就連倔強的性格也是如出一轍。自己認定的事情,任是誰勸也沒用。不等吳媽把話說完,男人便提步往後院而去。
後院暖房中,木蘭花開了又謝,隻餘下枝杈還殘留著淡淡清香。
暖房門沒有關,還未踏進暖房,一抹嬌小的身影便映進男人那雙墨瞳中。
晏北權進去的時候,小家夥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稚嫩的小臉上隱隱掛著淚水,嬌小的身子趴在暖房的桌子上,小腦袋歪在一邊,似是已經睡熟。
“先生……”聽到動靜,正在侍弄著木蘭的璃兒有些慌張的開口。
自從五年前晏北權厲聲讓她滾出去,璃兒對他便有了怯意。一看見晏北權,就覺得渾身發冷,似是這個男人會吃人一般。
“都下去吧!”揮了揮手,晏北權將她們打發下去。步子放的很輕很輕,緩緩走近睡著的小身影邊上。
“小丫頭也不怕著涼!”壓低的聲音似是自言自語一般,晏北權伸手輕輕竟孩子抱起來,目光裏的冰冷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憐愛與溫柔。
“爸爸……你回來了……”朦朧地睜開眼睛,小家夥還似是未睡醒一般,聲音糯糯的開口。
“嗯,小丫頭不會房間睡覺,在這裏也不怕著涼?”低沉的嗓音帶著寵溺,晏北權將那抹小身子托起來,抱著走出暖房。
“爸爸,我夢到媽媽了,可是我看不清她的臉……”稚嫩的童音一字一句帶著認真,小晏陽的話,晏北權一時無法回答。
“做夢了?爸爸抱你回房睡,這些事等你醒過來再說好不好?”若是以前,他不會回答這個問題。
可是現在龍瑾瑜回來了,有些事,也是時候該告訴孩子了。
“好。”乖乖應著,晏陽在男人俊臉上印下一個吻,然後兩隻小胳膊環著爸爸的脖子,笑的很是開心。
“妞妞乖,閉上眼睛睡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如果不是麵對自己的女兒,晏北權幾乎從不會如此平易近人。對於這個孩子,他充滿了愧疚,他知道小晏陽想媽媽,也知道她好奇媽媽在哪裏。
可是,自己太忙了,懂事的孩子從不會追著自己問這些,有了心事也隻是藏在幼小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