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羨羽用實際行動證明,罵人這種事,沒有最惡毒,隻有更惡毒。
天嵐心頭火起,端著托盤的手指根根收緊,幾乎要將手中的托盤捏碎。
她怒極反笑,用一種淡然譏誚的口吻道:“君羨羽,你接著罵,這世上罵我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你一個。”
房間內,君羨羽怔怔地盯著滿地的碎瓷,倏然,他抬手抓起一片潔白的碎瓷,在掌心猛地握緊。
滴答,滴答……
殷紅的血,染紅了他手心緊握的碎瓷,順著他的指縫滑落,將地上潔白的碎瓷染成妖冶的紅。
可他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反而握得更緊,心髒處,痛如刀絞。
什麼公主,什麼權勢,在他心裏,都比不過這個在他最脆弱的時候,將他納入懷抱的小女孩。
他曾想,她是上天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可他卻親手傷害了自己的天使。
他承認,他混賬,他該死,他豬狗不如……
君羨羽再沒有答話,壓抑的沉默在這片小天地裏,肆無忌憚地蔓延。
這份沉默,讓外麵的兩個人不由得心生擔憂。
天嵐也有些後悔,她明知道他現在情緒不穩定,她不該刺激他的。
她很想闖進去,可又害怕君羨羽做出什麼傻事,他們總不能時時刻刻綁著他吧?
再說了,就算能綁住,那家夥脾氣上來,指不定鬧絕食什麼的,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采用暴力。
“君羨羽,我傷口裂開了,你幫我包紮好不好?”天嵐聲線軟了三分,柔聲問。
裏麵依舊沒有任何回答,倒是有一陣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房門處停下。
天嵐知道,君羨羽就在這兩塊門板的後麵。
“我自己不方便。”她努了努嘴,有些虛弱,也帶上幾分委屈:“君羨羽,難道你忍心看著我失血過多而死麼?”
依舊是一片沉默,就在天嵐準備繼續裝可憐的時候,門板後麵,傳來君羨羽的聲音。
“傷口裂開就自己去找大夫。”他頓了頓,“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從今天起,我們就當做從來都不認識,你的事,別來煩我,我的事……也請你不要插手。”
公式化的聲音,冰冷無情,一字一字,都敲在天嵐心頭。
她抿唇不語。
前些日子,天嵐聽朱雀說君羨羽小時候特別地自閉,而且難纏,他們整整用了兩年才讓他接受他們。
天嵐一開始覺得有點好笑,在她的印象中,君羨羽就是典型的厚顏無恥,死纏爛打,她實在想不到,自閉又難以接近的君羨羽是什麼樣子。
現在她終於見識到了,刀槍不進,水火不侵,軟硬不吃,用來描述他再合適不過。
“走,不然我就死在你麵前。”又是一陣清脆的瓷器碎裂聲,伴隨著他冰冷無情地聲音,一起透過門板傳了出來。
那聲音中的狠厲與決絕,讓天嵐不敢懷疑他話語的真實性。
這樣的君羨羽,真的有把人逼到崩潰的本事。
“我可以走,但晚餐我放在這裏,你記得吃。”天嵐深吸了一口氣,眸光暗了暗,蒼白的麵容白得近乎透明,卻依舊沒有忘記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