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是大豐鎮最大的私宅。圍牆內,兩座精致的二層小樓是主體,兩座樓離得不遠。兄弟二人一人一座。除此之外,還配有不少附房,以及走廊,花園,假山,等等……裝飾典雅,乍看很有底蘊。
沈方本是個粗人,不懂這些。可他夫人卻出身前清的書香門第。芳名張伊,取“所謂伊人,在水一方”之意。容貌不俗,秀麗端莊。後來家道中落,機緣巧合遇到沈方,二人也曆經不少磨難,才走到一起,屬於同甘共苦的夫妻。沈方對夫人也是百依百順,很是心疼。蓋這個院子,就是張伊權權做主。
沈家兄弟二人走進院子,管家老陳迎了上來,“大爺,二爺,回來啦。”
“嗯,別候著了,睡去吧”沈方和管家招呼一聲。
沈正和大哥告別,走向自己屋子。
沈方也徑直走向自己的小樓。此刻小樓門口站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麵容清秀,穿的也挺厚實。是沈府今晚負責守夜的丫鬟慧慧。她一直在等著老爺回府。
她見沈方走入,忙迎了上去。
“老爺,您回了?外麵冷吧?”
“嗯,凍死人了,夫人呢?”沈方跨入門內抖抖身體問道。
“回老爺,小姐哭了,估摸著是餓了,夫人剛剛上樓!”慧慧回應。
“那小王八犢子呢?”
慧慧偷笑,她知道老爺問的是小少爺。小少爺大名沈天。今年八歲,很是淘氣。府上的人,沒少被捉弄。當然,沈天也常被沈正家法伺候!不過從來不記打,照樣是混世小魔王!
“少爺今天可能是玩兒累了,歇息得早,已經睡下了。”
“嗯,小王八犢子可算安生了…你也別候著了,睡去吧。他娘的,大冷天兒的,沒啥可守的。”沈方想到他兒子的頑皮就頭大。
“嗯,一會兒就去,老爺您上樓吧,夫人等著呢”慧慧說。
“嗯”
府上下人都知道,大老爺長得凶,但是心善。對下人也仁義,從不缺吃少穿。工錢給得也多。而且沈府不像其他大戶人家,有許多的規矩。
按說,守夜得是一夜不睡。在沈府,沈方體諒下人,沒這麼多講究,隻是比平時晚睡一些。沈方和夫人半夜沒那麼多事情,即便有些瑣事,也大多自己起床。
沈方走上二樓,來到臥房門口。輕輕敲門,然後緩緩推門而入。夫人張伊側躺在被窩裏,正哄著女兒,抬頭見沈方進來,便輕輕湊近繈褓中的女兒,笑語,“寶貝閨女,你爹回來了,你看看他!你問問你爹,問他冷不?”小繈褓睜著眼睛望著她娘,眼神清澈,很是可愛。
沈方眼神柔和,走到床邊。望著夫人和女兒,輕聲說,“伊兒,你真爭氣,嘿嘿,生了天兒那個小王八犢子,又幫我們沈家添了個閨女。他娘的,我沈方真有福!”
張伊聽到他喊天兒小王八犢子,嬌嗔笑罵,“對,對,對!他是小王八犢子,誰是老王八犢子呢?”
沈方語塞。摸頭傻笑道,“嘿嘿,他娘的,又說錯話了!”。
“別貧了,那邊有熱水,燙燙腳,燙完了進被窩兒,我捂熱了。”張伊伸手指著牆邊爐子上正燒著的水壺。
“是得燙燙,他娘的,老子的腳都凍麻了,外麵忒冷了”沈方抱怨,“我去賭坊把老二個混球逮了回來!要不早回來了。”
張伊聽到沈方滿嘴粗話,突然想到一件事。
“沈方,我警告你,以後在孩子麵前嘴裏幹淨些,丫頭還小,別學著你,那可毀了!”她板著臉說道。
“你就盡扯犢子,她才多大?懂個球?還學我?哈哈,我才不信唻!”沈方滿不在乎。
張伊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微怒著瞪著沈方。
“你還不信?看看天兒才多大?八歲哎,和我這個做娘的說話都自稱老子,你娘的,他娘的,整天掛嘴上!你說,這是跟誰學的?沈方你再不改改,我真和你急。我可不想我家姑娘以後嫁不出去!”
“操,小王八犢子又欠收拾了”沈方氣道。
他見夫人臉色不善,貌似真生氣了。忙腆著臉認錯。
“老子…呸,呸…我以後注意,一定注意…嘿嘿。”沈方立即改口,還一邊學著唱戲的花旦,翹起蘭花指尖聲尖氣道,“娘子莫生氣,相公知錯!”
張伊見他一個粗糙大漢,本就長的凶神惡煞。現在學著花旦唱腔,著實可笑。臉上實在繃不住,笑出聲來:
“哈哈,正哥,你別貧了,瞅瞅你那個樣兒,快燙腳!”
沈方嘿嘿一笑,轉身打水燙腳,洗漱。
冰冷的腳丫子,放進熱水裏。沈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真他娘的!呸!真舒服。”
張伊斜瞥一眼,當作沒聽到。
“伊兒,我剛剛和老二說要幫她尋一門親事,老二卻說他看中一個姑娘。”沈方燙著腳正色道。
“真的?那不錯呀,我這個小叔子,我做嫂子的也操心不少。哪家的?”張伊忙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