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有些混亂,我想要完完全全敘述出來,想來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我想康家的家庭醫療設施想來是極好的,那麼嚴重的情況,那麼緊急的時間裏,他們居然可以立刻準備出醫院急救手術室的水平,所需要的藥物和儀器也是一應俱全,真是讓人有些歎為觀止了。而我唯一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就是那位李醫生在幫著處理完呂蕪的情況之後,戰戰兢兢,神色惶惑地走出房間,對著康夫人有些為難又有些尷尬地說道:“夫人,少奶奶的孩子保不住了,而且,因為少奶奶子宮破裂大出血,必須要摘除子宮,剛剛問過少爺,他已經同意了,不過這樣,少奶奶就永遠不能懷孕了呢!”
我的心猛然一驚,不能懷孕了,這對一個正常的女子來說,該是個多大的打擊啊,特別是像呂蕪這般高傲到了極點,完全是眼睛長到腦門上的女子,她要是知道了這一切,又該是個什麼反應?我的胸口突然一陣狂跳,熟悉的那種惡心的感覺又一次襲來,我下意識地捂住胸口,卻腳下一軟,險些摔倒。還好,被一旁眼疾手快的郭明玉給扶住了。
“曉曉,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差啊?”郭明玉一邊扶著我在一旁的沙發上坐好,一邊關切地問道。
“呃,我,我可能是有點暈血吧!那個,能幫我倒杯開水嗎?”我胡亂地搪塞著,郭明玉倒是也沒有懷疑什麼,隻是有些擔憂地點點頭,然後幫我接了一杯開水,遞到了我的麵前。溫吞純淨的清水總算讓我那個無限躁動的心跳平穩了一些,我慢慢地將水喝下去,總算將惡心感消退了一些,心裏則有些不安地暗自盤算著,等這邊的事完結了還是去醫院一趟比較安心吧。不過暫時,還是看看這邊的情況吧。
過了一會兒,康祥從病房那走了出來,帶著濃濃的倦意和有些忐忑不安的心緒,讓人看著就有些心生不忍。見康祥出來了,一直在一旁焦急等待著的康夫人連忙迎了上去,擔心地問道:“康祥,那個呂蕪現在怎麼樣了?”
“媽,你別急啊,呂蕪現在情況很穩定,現在麻醉還沒過,所以還在睡著。不過聽李醫生說手術很成功的,各項生命體征都很穩定,所以,您不用太擔心。”康祥似乎是不想讓康夫人太過憂心,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泛著苦澀的微笑,一邊相當細致而體貼地扶著康夫人在一旁的沙發上坐好,見我坐在一邊,還友善地朝我笑了笑,我也點頭示意,又對著一旁的康夫人勸慰道:“媽媽,你不要太憂心了,也要顧著自己身體啊。”
“哎,”康老夫人看了我一眼,有些無奈地長長歎了口氣,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我也順勢往康老夫人那邊靠了靠,依偎在她的身旁,像是普天之下最是平凡尋常的女兒一般依戀著自己傷心憔悴的母親。康老夫人一邊輕輕伸手撫摸著我的頭發,一邊淡然地說道:“我對那個呂蕪,是當真沒什麼憐惜之情了。她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隻可惜啊,當初是我老眼昏花,走了眼,要是我當初沒有在你和康祥之間橫插一道,現在,也就不會是這個狀況,都是我自做自受啊!”
“媽媽,這個不是說過嗎?當初是我們自己的問題,不關您的事啊!”我有些慌張地解釋道,心裏的感覺複雜到了極點,抬起頭,看見康祥也是這般帶著灼灼的目光看著我,直把我看的有些心虛地重新低下了頭。心裏還是這般暗暗地打鼓,這康老夫人一直提我和康祥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我和康祥可早就是過去式了,難道她還想撮合我們?念及此,我又有些隱隱的不安,若是讓他們知道了我和康祀已經有了孩子的事,他們會順順利利接受嗎?要是,我幾乎不敢再想下去,隻是一瞬間,覺得前途坎坷,讓人無端端生出些厭倦的情緒。
或許,人最怕的,便是突然的感覺。有時候,愛得轟轟烈烈,暮然回首,一切都意興闌珊。有時候,恨得痛徹骨髓,暮然回首,一切都冰消雲化。有時候,愁得撕心裂肺,暮然回首,一切都雲飛泥沉。有時候,苦得痛不欲生,暮然回首,一切都海闊天空。而我的甜蜜的感覺,也是在這樣一瞬間,戛然而止。原來那個時候,我就如此精準地預測出,我的前方,不是想象中的甜美幸福,讓人甘之如飴,而是荊棘密布,痛楚異常。我想,是我的好運氣,要用完了吧。
“曉曉,曉曉?”
“啊?”
我獨自沉浸在自己天馬行空的冥想之中,完全沒有意識到康夫人在我耳邊的連聲呼叫。待醒悟過來,有些惶惶惑惑地抬起頭,對上她那依舊慈眉善目的麵容的時候,心裏卻有些不自然的緊張和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