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當空照,盛夏的陽光格外刺眼格外熱情,逍遙子皺起兩道纖細的眉毛,舉袖抹抹額上的汗滴,暴露在陽光下趕路,可是一件苦差事。
逍遙子一向不騎馬,因為騎馬就得養馬,他既然名號為逍遙,又怎會浪費時間去侍候一匹畜生。
所以每次逍遙子此外用的都是兩條腿,看今天在灼灼酷日下,逍遙子心中確實在懊惱著這幾年為何不在山穀內調養幾匹駿馬出來。
路旁的茶寮裏飄出了鹵肉鹹菜的誘人香味,逍遙子看了看飄蕩在茶寮外的紅綢招牌一眼,吸了吸鼻子,對熊琛道:“熊琛,今早的早飯還沒吃吧?來來來,不忙趕路,先到裏麵坐坐,躲躲日頭。”
熊琛聳聳肩,抬眸看了一眼居於頂上的太陽,又看了看師傅額上細密的汗珠,他心裏有些納悶,師傅的武功那麼厲害,為何還怕太陽嗮?
他哂笑一聲,道:“師傅你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怕太陽曬。”
逍遙子聞言忍不住憋了熊琛一眼,這小子果然不是在吹牛皮,在烈日的炙烤下,竟然滴汗全無。
熊琛也不回避逍遙子嘖嘖稱奇的眸光,淡淡道:“很多年前我就習慣了在太陽底下行走,在吃苦耐勞這方麵,師傅你肯定比不上我。”
他俊朗的眉眼內浮動著一層隱忍的痛楚,在九道山莊為奴那六年的艱苦歲月正在腦海中翻騰不休,他的心一抽一抽作痛著,十四歲那年,他就和山莊裏的男奴隸一起,背著一兩百斤的爛泥,行走在莊子後山崎嶇泥濘的小道上,從早到晚來回數十趟。
那幾年的日子很苦,可他心裏藏著一塊溫情的角落,這份溫情,就如暗夜裏的燈火,給他希望,給他憧憬,可惜如今......那份溫情已經消失殆盡,那個令他輾轉難忘的人兒,已成雲煙。
小嵐,小嵐,熊琛在心裏輕輕呼喚著,離開九道山莊前那回頭一瞥,我看到的一個血肉模糊不成人形的小嵐,那一刻我的腳步雖然在移動著,可我的心已經死透透了,
九道山莊.....我好恨!
逍遙子被徒兒噎了一下,也不以為忤,隻是快步走入茶寮,尋了一張靠大路的八仙桌坐下,對拿著抹布上前的茶寮老頭道:“給我衝一壺上等龍井,切兩斤鹵肉,六隻鹵蛋,一碟鹹菜。”
茶寮老頭仔細擦拭著八仙桌子,滿是皺紋的臉頰上全是討好的笑容:“這位大爺,我們這裏隻有白開水和普通的綠茶,沒有上等的龍井,鹵肉有鹵水牛肉和豬肉,你要哪一種?”
逍遙子嘿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錠碎銀,拋給茶寮老頭:“沒有就算了,上兩壺白開水吧,牛肉豬肉各要兩斤,醬汁裏多放點辣椒圈兒,去吧。”
茶寮老頭捧著銀子屁顛屁顛地走去灶下張羅,熊琛將包裹放在身旁的板凳上,在師傅身邊坐了下來。
茶寮今天的生意很好,十五張桌子全部滿座,在這條通往縣城的大道上,能給南來北往的路人歇腳的地方並不是很多,所以這茶寮自從在二十年前開張以來,生意一直都是不賴的,茶寮老頭憑著這份細水長流的經營,竟然也賺了一筆可觀的銀子,三年前在縣城裏買下了一處大宅子。他本來想著將茶寮歇業,好好享受一下夕陽紅的美好生活,可又舍不得每天十兩八兩銀子的進賬,遂咬咬牙,扯上身子骨還算硬朗的老伴,每天雞鳴便起,燒水鹵肉,忙得不亦樂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