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嵐的手指繞著右腕緩緩移動著,戴著這隻鐲子,我的確平安走過了那處陰森可怖的蛇洞,來到金陵世家的領地上,再一次領略到了那份被輾碎了的盛世芳華,隻是,在頭上那頂如同跗骨之俎的鳳冠的約束下,那一次我還是與真相擦肩而過。
在一番劇痛後,我戴著這隻鐲子回到了天域,命運之輪如果在那一刻停頓下來,我或許永遠留在天域,和另外一個男子共度此生,當然那個過程也會波瀾壯闊,糾纏不休。
可幾個月後我竟然又一次鬼使神差地推開了那扇青銅門,進入幽冥。
這一次,我沒有上一次的幸運,冥皇不在,我被他的手下合力逼入一片灼熱的火海中,當那赤紅的火焰撲入我的眼眸時,我心中的不甘和不忿真是無法形容。
那時我還不想就此化去,我心中的疑惑如同一張看不到盡頭的網,我要撐破這張網,看到屬於我的真相......可我真的無能為力了,那幽冥煉火的赤焰,已經侵入我的五髒六腑中,我隻能閉眼等著被化為灰燼的結局。
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冥皇出現了,他將即將落入火海的我以雷霆一發的速度抱住......我在極度的驚恐和燥熱中緊緊抱著他,叫道:“救我,明琛!”
爾後......我和他說了什麼,他又回答了些什麼,我都沒有了清晰的記憶,熾熱正撕咬著我,我感覺全身的肌膚將要被崩裂,最後我失了知覺......暈睡的我在他的牽引下,曆經了一場繾綣纏綿的春夢,那夢的感覺真美好,我在夢中完全迷失了自己,也放縱了自己。
當我從迷亂中醒來,一切已是無可挽回......我唯有帶著極端的憤怒和羞愧詰問冥皇,他卻是一臉的笑,坦承著自己的心跡,那時我真的很恨他。
他捉住我的手,看著我手腕上碧光流瀉的碧玉鐲,語氣凝重地說道:“這些日子裏你一直戴著它,是嗎?如果我在你心中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影像,你會這樣?”
不是的, 我戴著這鐲子,是因為我沒有地方來收藏著它......
我唯有低聲分辯道:“上次走得急了,忘了還給你,我本來打算這次順道把這鐲子還給你的,明琛,真的,我是想還給你的。”
當我伸手想將碧玉鐲褪下來,卻驚詫地發現,無論怎樣使勁,都不能將那玉鐲脫下來。
看著我手忙腳亂的窘樣,你隻是怡然而笑,把手按在那鐲兒上,道:“褪不下來了,你我已合為一體,這鐲兒會一直追隨著你,直到我倆老去那天。”
小嵐低下頭,看著湧動在黑暗中的黑暗,褪不下來了,你和我說碧玉鐲在我手上永遠不可能褪下來,可......如今這鐲子並不在我的手上,或許在很早很早以前,我便已經將這鐲子褪了下來,因為我早已老去......
她蹲下,掬起湖水,潑灑在微熱的臉頰上,涼涼的湖水書順著臉頰滑落,她全身猛地一震。
斷了,你我早已斷了,我的前世與你糾纏,可如今的我,已經曆經千萬世,你我之間,早該無牽無掛才是。
隻是我自己內心中被某些砍不斷的藕絲在纏繞著,作祟著我此刻的行動,我真傻,為何要去收集你的信息,為何要在這裏懷緬你我的過去,為何執意要把那隻鐲子找回來?
明琛,不,熊琛,你也傻,放著好好的冥皇不當,拋下嬌妻幼兒,巴巴趕來這兒,幹嘛呢?
或許,你也是為了尋回這隻鐲子吧?因為這碧玉鐲和你手中的黃玉鐲,是幽冥始祖火莽傳承下來的寶物,你是幽冥的皇者,絕對不能失落了它。
“那好,既然你找來了,我便離去,至於你怎樣處置這九道山莊,便隨你的心意而去吧,那趙玉祥多行不義,造了無數的孽障,你取他性命去,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其他的人,我相信,你會酌情處理的。”
心念一定,小嵐仙子反而輕鬆起來,她望著重複皎潔的月華,低聲道:“好吧,我便讓一場暴雨衝走我留在這裏的痕跡,明琛,以你此時擁有的能耐,你是什麼都不會找到的,找不到了,自然便會忘卻,是不是?”
我其實在很多年很多年以前已經羽化,你的冥殿裏早已供奉著我的牌位,我於你而言,不過是一段塵封的記憶,既然已經塵封多年,就該繼續塵封下去。
你可以在靜夜流光中想一想我,可不能再次觸摸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