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供品去了哪,在他心裏十之八九乃是認定了是綠籬這丫頭偷了吃的,然而他卻開了口給她辯護。這其中,不是他起了仁慈心想要幫一把這個跪著燒紙燒了一個晚上的小丫頭,而是他心裏有一番算計。
他大半夜的被人拍門吵了起來,衣衫還沒來得及收拾妥當,就被推攘著拿上道服和工具出了門到了這偌大的雲府。路上派遣去接應他的小廝已經將事情粗略地交代了個四五六,說的是雲府裏麵鬧鬼,雲大小姐被嚇著了,連夜請他起來趕過去去驅鬼。不料,到了雲府卻發現原來府上正在辦喪事,又是一番說話,原來雲大小姐夜裏見到的鬼魂想來就是還沒過白日喪的二小姐,這不,他跟在小姐的後麵,率著一班的徒弟們就衝著著二小姐平日裏居住的院落過來了。
雲府占地頗大,這一路上的庭院回廊的也是低調奢華,很是看得出鋪張極致,隻是不料到了這二小姐居住的院落,卻是讓人大跌眼鏡的破敗。
不過這不是他需要理會的,他被請過來是來是做驅鬼法事,他隻要將這樁事情做好便行。
然而這一路他跟著雲婉兒腳步匆匆,這大小姐的臉色可是一刻也沒有好過,一直鐵青著,還前後簇擁著一班的丫頭小廝,顯然是嚇得不輕。看這狀況,肯定是迫切地將晚上遇上的鬼魂趕走。
這樣的話,他若就著這供品憑空沒掉的情況吐出強化一下這鬼魂的存在,還有凶悍情況,隻怕這小姐會礙於心理驚恐,更加信任他,出手給他的報酬也會空前的豐厚。
“你知道這狀況是誰幹的?”碧桃沒料到這個法事師傅竟然開口給綠籬開脫,很是意外,脫口就問了出來。
不想,這問話剛出口,她就感覺到身旁的大小姐握著自己的手臂使力更甚,她痛得止不住壓低聲響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瞬間她也是了然了。
這法事師傅頭一次來府裏,也是頭一次來這側院最深處的破敗小院,他委婉透露知道供品消失的犯人,想來這犯人不是在場的活著的人,而是他最善於打交道的已故之人。
他的開口,無疑是坐實了雲婉兒見到鬼魂的事實。
隻是,這也進一步加劇了雲婉兒的驚懼。
法事師傅在祭台試下察看了幾眼,轉過身來時候,對上了一臉鐵青的雲婉兒,“小姐,這供品,以我觀察看,應該是這供給之人的鬼魂回來時吃掉了。這供品本來就是供給她的,她回來的時候想來是翻山涉水的餓了,拿著就吃。”
聽著師傅的說話,雲婉兒的臉色更是難看了,哆嗦著唇瓣,說:“你,說什麼,她的鬼魂回來吃掉了?!”
法師師傅肯定地點點頭,“嗯,是她回來吃掉了,所以這丫頭跪在祭台邊上燒紙燒了半宿也不曾發覺。”
沒想到這法事師傅竟然如此空口說白話,綠籬低下的頭隱忍不禁地揚起了嘴角,不過她還算懂事,壓抑著沒有笑出聲來。
這供品呢,確實是讓它供奉的主人回來吃掉了,不過呢,回來的不是她的鬼魂,而是活生生的她本人。
碧桃不忍見自家小姐嚇得麵成菜色,又怒這個法事師傅如此的不懂事,這樣的鬼怪情況竟然張口就直說,一點委婉不也不懂,俏臉不由地現出了怒容,“你確定嗎!不確定的亂說,雲府可饒不了你!”
法事師傅也是在市道上混飯吃的,碧桃這樣的說話哪裏他哪裏不懂,不過他本意就是如此,恨不得將這鬼怪事情弄得更加詭異離奇,這懼怕鬼魂的大小姐被嚇得更加厲害,他才暗地裏更高興,因為這樣他才能更好地混到豐厚的酬勞。不過眼下跟重要的是,這個跪著燒紙的丫頭也要配合著他演好這出戲才好。
“姑娘,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們這些和過世之人打交道的人,最是不會撒謊,都是有一句說一句。你剛剛這是在誣陷這對主人忠心耿耿的丫頭,我看不不過去開口,隻是不想她受了莫須有的委屈。這托盤上的供品,就是被供奉之人的鬼魂吃掉了的,這上麵還擦留著那鬼魂的氣息呢。我修著這氣息,和小姐身上沾染很是一樣,想來和小姐晚上遇著的是同一個鬼魂。”法事師傅悠悠然說。
雲婉兒聽及,緊緊握著碧桃的指尖也微微地發抖,她哆嗦著失去血色的唇瓣問出至今擔心的問題,“那師傅她現在還在嗎?”
法事師傅心底頓然一喜,這樣問題就是他最愛聽的,由此,他可以施展開“渾身解數”。他微微側身朝著帶過來一眾徒弟甩了甩手上的桃木劍,無聲地透露了個彼此了然的眼色,回複說:“它在,就在這屋子裏。這是她生前居住的地方,她記著這裏,回來之後,也是第一時間回到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