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昳璟不禁打了個冷顫,“可是葉阿姨……”
“我的母親是那個最可憐的人,在國內替我的父親仔細打理著所有的事情,可是在最初的那幾年,她對我父親早已在美國與梁安容同居的事情毫不知情。”沈暮庭冷冷地說道,“直到我三歲那一年,我父親回國辦事,她無意間聽到電話中有孩子的哭聲,這才隱隱察覺端倪。但我母親仍然心存幻想,所以隻是雇傭了私家偵探暗中調查。”
“然後她才知道我的父親在與她結婚之前就已經在去美國談生意時和梁安容暗通款曲了。”沈暮庭眼裏滿是冷厲,“並且在我三歲那年,梁安容為我父親生下了一個兒子,沈慕珩。不過我父親並沒有公布這個私生子的存在,在外人眼裏他總是道貌岸然的。”
蘇昳璟心生疑問,“梁家這麼厲害,會允許你父親不娶她麼?”
“他們在美國已經登記了,梁家需要在中國的市場上占有一席之地,而我的父親需要在美國站穩腳跟。”沈暮庭冷笑一聲,“他上次回國,也隻是為了和我的母親徹底了斷。”
長久的沉默,蘇昳璟長歎一聲,伸手摟住了沈暮庭的脖子,靠在他胸前,想要安慰他,卻無從說起。他經曆的這些,他的家庭,是她從未有過的,一切想要安慰的話語似乎都是蒼白。而她能做的隻是給他一個擁抱,告訴他自己還在。
“早些睡吧,明天還要上課。”沈暮庭輕聲說。
蘇昳璟握著他的手,忽然問道,“暮庭,你說你的家庭會接受我嗎?我沒有顯赫的家世,沒有淑女的品格……”
“在我眼裏,你是最好的,那便足夠了。”沈暮庭打斷了蘇昳璟的話,純淨的黑眸看著她,“在沈暮庭眼裏,蘇昳璟是完美的。不需要顯赫的家世,不需要一絲不苟的淑女品格,隻要是你就好。”
蘇昳璟張口想說什麼,卻又聽得他說,“我喜歡的,是最真實的那個蘇昳璟。”
他直直地看著她,像是要看進她的心裏去,“所以,璟璟,你做自己就好。”
良久,蘇昳璟綻開笑容,“好。”
往後一段時間,照舊是從早到晚的學校生活。
高三的生活說枯燥的確是枯燥,數不完的作業,做不盡的習題。有的時候去一趟洗手間回來就能發現桌上又多了兩張試卷,閉上眼睛休息片刻便能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黑板上又多出來一項作業。
教室裏常有抱怨聲,可是沒有人敢真正將這些試卷習題練習冊扔到一旁,所有人都在背水一戰,沒有人敢退卻,哪怕壓力大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
解不完的數學題,背不完的古詩詞、英語單詞和曆史政治概念。生活好像一下子隻剩下這些往日覺得索然無味的東西。越來越多的同學選擇在午休的時候放棄僅有的休息時間來背書。
蘇昳璟和沈暮庭依舊是班裏少有的那兩個一到午休便推開所有學習任務準時閉上眼睛的人。但除她和沈暮庭之外,幾乎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選擇繼續埋頭於厚厚的冊子裏,眯著眼睛記憶那些艱澀難懂的理論。
林熙越發地沉默寡言起來,往常對著裝打扮分外在意的她如今隻是穿著最樸素的學生裝,紮起一頭長發,戴上眼鏡孜孜不倦地做著做不完的題目。有時候思路枯竭了,她會拿起詩詞冊子或是英語單詞書走去走廊一邊吹風一邊默背。
季雅雯還是大部分時候選擇向同學們討教,有時候則陪著林熙在走廊裏背書。
蘇昳璟很多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看向林熙的方向,看她低著頭看書,手裏的筆在一旁的草稿紙上刷刷地算著數據。
她突然很懷念從前和林熙無話不談的日子。
那個時候林熙總是會把解了一半的題忽然推到她的麵前,半是撒嬌半是委屈地說,“昳璟,你幫我算完吧,我不會做了。”
她想起去年某個周末,在回家的公車上,林熙認真地說,“昳璟,如果我要開始認真學習了,你會討厭我嗎?”
那個時候,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林熙分道揚鑣,她還能自然而然地說,“你無論做什麼,我都不會討厭你,因為你是林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