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魆魆的天牢隻有天窗處溜進來幾縷光芒。夏日剛過,天牢還不算太冷。司馬澈和易璿靈一人一間牢房,恰好麵對麵住著。
從避暑山莊回來已經一個多月了,算上路上的行程,他們其實也隻是住進牢房不到半個月。
算了算日子,易璿靈突然有些愁苦了。早知道就不把趙明誠支走,不讓章寒煙亂跑了,這下好了,把自己弄到天牢裏了。這是第幾次了?她有點記不清楚了。
“你……沒事吧?”隔著牢房,他看得清她的一舉一動,“毒發了嗎?”
“嗬嗬……難為你還記得我中毒啦。”易璿靈背靠著牢房門,這些日子他們就是這樣聊天的。說來皇上不知道是真的為了救他們還是打的別的主意,把他們扔進牢房這麼長時間竟然連審理的打算都沒有,該不會打算關她一輩子吧?
“謝謝你。”想起來那一夜司馬澈拚盡權利給她逼毒,心裏就滿是感激。
“我後悔了。”對麵的男人嗬嗬一笑,“早知道做與不做都要擔這個名,我還不如做個名副其實的鬼,好過被冤枉死。”
“王爺……”淺淺的啜泣聲想起,牢房內的兩人俱是一驚,齊刷刷的看向牢房外麵那道纖瘦的身影。沈流月提著一個食盒,身邊還跟著一個素衣女子,農婦打扮卻掩飾不住她清麗的容顏。
“林頤?”易璿靈疑惑的看過去,“你來做什麼?”她知道不知道逃離東宮是一件多麼不簡單的事情,現在還卷入這些是非幹什麼?易璿靈眉頭輕皺,不由的責怪起她了。
此話一出,她明顯察覺到有一道不友善的眼光射了過來,沈流月冷冷的看著她,眼眸中不複往日的親近和光彩。
她想,她們之間的露水姐妹情估計到頭了。
“王爺,您方才說的是真的嗎?那麼我去求我爹,去求父皇,他一定會赦免你的。”她大喜過望,就知道王爺不會是這樣的人。可是看見司馬澈臉上的無所謂時,她的心猛然痛了起來,“王爺覺得無所謂嗎?”
“不是無所謂,隻是你太天真的。”他的父皇那樣精明,又如何不知道這是一場計謀,他能保住他們兩人的命到現在已經是難能可貴了,他哪裏還指望什麼?“對了,母妃有沒有……”
“她很好,前些天病了,我一直在照顧,已經接回肅王府了。但是……”她不敢說也不想說,蔣大人為了避免受牽連,連夜將蔣心儀接了回去,留下剛出生的郡主在王府中無人照料。
“眼下我似乎不能在給你什麼了,嫁給我你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這是休書,如今你是自由身了,大可以……”
“臣妾不要。”沈流月堅定的將那看都沒有看過的休書撕成了碎片,眼淚水不自主的掛下來。惹得站在一旁的林頤眼圈也紅了。
“怎麼樣?我賭贏了!”易璿靈噗的一聲笑了出來,“此生有她,你足矣!”
“是,足矣!”司馬澈重重的握住她的手,心情大好的將來龍去脈講了個明白。人都道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司馬澈也認為整個王府應該不會有人惦記著他了,但易璿靈卻堅定的認為誰都會走唯獨沈流月不會,事實證明她贏了。
“流月生生世世都不會離開你的,生同寢死同穴,不離不棄。”像是發下宏遠一般,她豪邁的當著易璿靈的麵宣誓主權,臨末了還不忘回以一記警告。
易璿靈隻覺得莫名其妙,但心中又為他們高興。此生有這麼一個人對你不離不棄,勝過多少句甜言蜜語,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司馬澈無法改變她的想法,隻好先哄著她離開,總好過在天牢看他受苦,自己心裏難過。沈流月淺淺一笑,轉身朝易璿靈的牢房走來,臉上掛著的淚痕還未擦去,“我有話同你說,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訴王爺?”
易璿靈豎起耳朵去聽才勉強聽清楚,司馬澈的武功她自然清楚,沈流月要是說的稍微高一點那對方一定可以聽見的。略微想了想,覺得她此刻沒有拿把刀子把她劈了已經不錯了,這樣打商量的語氣已經難能可貴了,於是她點了點頭表示配合。
“我知道這一次你們是被陷害的,但是他不能死,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狠毒也罷,我隻希望你能攬去罪過,保他一命。如果是你或許還有生還的一絲希望。”
“哦?”易璿靈嘴角泛出一絲自嘲的冷笑?攬去所有的罪責,那便是一個字‘死’。她雖然不聰明,但也不見得蠢成這樣。“何以見得?”
猶豫了片刻,沈流月還是湊了上來輕聲耳語:“皇上不會讓你死的,他視你如珠如寶,絕不會看著你死去的。”
“你這話說反了吧,肅王爺是皇上的愛子,怎麼說皇上視作珍寶的也輪不到我這個敵國公主吧?”想她死,連這樣的謊言也編的出來。是她看錯了沈流月還是她沈流月急瘋了,
“不……皇上一定舍不得你死去。皇上一輩子深愛一個女子,為了那個得不到的女子他曾經那了一位與她極其相似的女人,對她百般寵愛。雖然最後那女子的下場不好,但皇上依舊不曾忘記心中的那個人。劉昭儀見過吧?與你少說也有五分相像,這邊是皇上寵愛她的原因,我這樣說你難道還不明白嗎?”她頓了頓,眼睛下意識的瞥了對麵牢房,確定司馬澈扒在門上也沒有聽見她說的話時才繼續:“皇上深愛的女子是你娘,雖然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但是這是可以肯定的,他絕不會舍得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