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傷情之人(1 / 2)

純白色的長袖引著風雪狂舞,袖中被凍得通紅的手緊緊的攥著劍柄,虎口處鮮血彌漫。鵝毛般的大雪仿佛要將天地染成一色的白,不停的禦風翻飛,直到地上被鋪出厚厚的一層。王府的後院裏早已經是銀裝素裹,地麵上平鋪的雪卻隻留下了殘痕,白色的靴子隨著腳步的舞動而不斷變化動作,掃羅一院白雪。

“王爺這樣下去不行啊!”展恒焦急的立在台階之上,手裏抱著一隻劍鞘,手恨不能勒進劍鞘之中,“刺史文書已經下來了,王爺再不去接任怕是早晚要遭人閑話,到時候要是被人拿住把柄,豈不是有的花一番功夫去擺平了嗎?”

“先稱病拖著吧,你看他現在這樣子哪裏還能聽得見別人的話?”薑崇文也是一襲白色的長袍,外麵披著黑色的裘皮大氅,眉頭緊緊攏著,仿佛蓄著萬千哀愁。

司馬軒已經在大雪天裏站了幾天幾夜了,自從那隻不知道從哪裏飛過來的信鴿傳遞了易璿靈毒發生亡的消息之後他就這樣了。薑崇文不知道為什麼他就信了,難道不曾懷疑這消息是假的嗎?

可是司馬軒的臉上那是已經沒有了血色,隻是將信箋紙遞給了他,落款處的字卻讓他久久移不開眼光,易璿熙!竟然是易璿熙,難怪他對這消息深信不疑。

展恒沉默了片刻,終究還是開了口:“即便不考慮刺史上任的事情,王爺的身子也受不住的。”

薑崇文默了默,隨即轉身離去。“季文峰已經趕回去了,實在製止不了他的話你就劈暈了他吧,你說的對,這樣下去委實不行。”

於是在大雪地裏瘋狂了幾日的齊王殿下被展恒突然出手的一掌生生劈暈了過去,扛回房間點住睡穴一睡便是三天。

醒來之後即可接任了賀州刺史一職,原先的刺史是嶽家的爪牙,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把他給燒焦了,隨後便是瘋狂的日以繼夜的處理賀州的事情,一改賀州先前的糜爛之風,均田到戶,分發餘糧,為了讓窮困潦倒的百姓過上了一個嶄新的新年。

大半個月過去,他的身子終究受不住,薑崇文隻好讓人在他的湯裏下藥,直接藥暈了他,這一睡便又是一天一夜。

“薑大人,太子殿下送來了賀禮,說是恭賀王爺接任刺史一職。”展恒麵色很不好,方才看見門外的馬車隻是已經隱隱有不好的感覺,知道是太子送來的那股子不安瞬間擴大,待看見送來的是個女人的時候他有點崩潰,更加崩潰的是那個女人是先前失蹤的王妃。

知曉了來龍去脈,薑崇文也是一驚,但因知曉司馬軒的想法便打算糾正一下展恒:“以後莫亂說話,王爺已經休了她,雖說因事耽擱未曾上報朝廷,但王爺心意已決,你此時亂說話的話……”後麵的話自然不必他開口展恒便已知輕重了。

他略微低下頭,頓了頓才道:“王爺現在昏睡著,咱們怎麼安排她呢?”

“一切等王爺醒來再說,先把她安排到偏院去吧,囑咐蕭凝注意著點就是了。”薑崇文放下案頭的信件,撫了撫額,近來真是越發的事多了。周浮生直嚷著私軍的吃穿用度不夠,現下賀州王府沒有多少錢款,想要撥錢過去也沒有。

次日夜半時分司馬軒揉著腦袋清醒過來,隻覺得周身癱軟,似乎被人抽空了一切的力量。恍惚間覺得窗棱處閃過一道白影,他蹭的一聲站了起來,急匆匆的打開窗扉卻看不到任何任何痕跡,有的隻是一院子的白雪映著飄渺的月光,在黑夜裏平白多出了幾絲光暈,美得讓人心痛。

他呆呆的立在院子裏,隻著了一身中衣,寒風瑟瑟他似乎一點都沒有察覺,隻是看著迷蒙的月亮嘴角掛著一絲苦笑。“你要我活著回去,你卻不在原地等我,回去了又有何意義,我窮此一聲隻為給你幸福,你卻……”

“王爺,你怎麼站在這裏?”蕭凝習慣性的半夜去看看司馬軒,這些日子他越發的不安生,於是蕭凝每天夜裏來看他的次數也漸漸增多了,其中也有她的一點私心。聽說王妃又回來了,個中緣由不是她們這些下人能知道的,但是直覺裏她很不喜歡那個王妃。

司馬軒愣了愣,轉身之時不是他想要見到的臉,說不出的失望像是青藤蔓一般肆無忌憚的爬上他的心口,上麵長滿了倒刺,勾拉著他的心,讓其鮮血淋漓。

見他不說話,蕭凝急忙轉身去房裏將那件王爺珍藏依舊的裘皮鬥篷揀了出來,想著王爺今日來將其視若珍寶,雖不明緣由,但看見它應該會好一些吧。

果然將鬥篷披在他肩上的時候蕭凝就看見了司馬軒臉上久違的笑意,很暖卻讓看到的人忍不住落淚,眼裏心裏都是酸酸的。

“王爺……王妃回來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開口提一提這事,明明薑大人提醒過暫時不提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