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秋,氣候越發得冷了。
近幾日,宮中都在傳蔚蘭雪重獲聖寵的消息。
而素衣,反倒是好些日子未得王上召喚,不僅如此,她還終日將自己關在屋子裏,直叫人覺著她是否惹惱了王上,才受得眼下這般冷落。
清晨,素衣收拾好了屋子裏用來煉製蟲蠱的香爐後,便推門走了出去。
濯清苑許久沒像當下這般幽靜了,素心不在,想必是又去了禦藥房,這些天悶在屋子裏煉蠱,染了些濕氣,實覺渾身不適,遂趁著這股子幽靜,想去透透氣。
奈何,步子剛踏至後院,便聽見有宮人在嚼舌根子。
“也不知這何美人是怎麼想的,王上不召見,她就待在屋子裏足不出戶!也不照照鏡子看清楚自己是誰,還敢跟王上置氣!”
素衣身形一定,穩穩得立在那兩人身後,院內腳邊皆是零散落葉,那掃地的宮女卻視而不見,隻顧與自己身旁人滿口抱怨。
“可不是嘛,那蔚妃是什麼人,她可是蔚太後的親侄女!哪是那從宮外來的鄉野丫頭可比的。”
“唉……我是見她受寵,求了秦嬤嬤好久才得以調遣到這兒來的,誰知道……”
“不過,何美人待下人倒是極好的,從不打罵訓斥,還常常將王上賞的東西賜給我們。”
“那又有什麼用啊?眼下王上嚐了新鮮,以後還指不定會如何對她呢,這賞賜……恐也收不得多少嘍!”
“美人?你在這兒做什麼呢?外頭涼,素心姑娘說了……”不知何時,夏秋突然取了一件披風來,許是方才一時半會兒未瞧清楚發生了些什麼,直到她快步走到素衣身旁,方察覺到氣氛有些詭異。
“美人?美人饒命,美人饒命啊!”
夏秋還沒來得及弄清楚出了什麼事。
素衣更沒來得及問罪。
那兩個宮女就已然渾身癱軟得倒在地上求饒不已。
夏秋微愣,隻默默地將手中的披風搭在了素衣的肩膀上。
“美人……奴婢知錯了!奴婢不該亂嚼舌根,搬弄是非,求美人放過奴婢吧……”那另一個宮女剛開口,夏秋既明白了其前因後果。
莫說是她們,這幾日濯清苑裏可沒少聽旁的宮女互相嘀咕,但再大膽的也就做事時偷偷懶,說亦不敢說什麼太過逾越的話。
可見這兩人的反應,想必……事情就沒有想象的那般簡單了。
“美人,她們二人,該如何處置?”
哭也哭過,求也求過,素衣倒還是先前那副模樣隻那般輕描淡寫得望著她們。
然她越是這樣拖延,就越是將那兩人嚇得麵色蒼白,惶恐無措!
這也隻有夏秋深知,比起懲罰來,素衣給他們心裏頭帶來的無限猜忌和恐懼,才更為折磨人啊。
“她們倆瞧著麵生,叫什麼名字。”誰知,半晌後,她一啟唇,竟隻說了這麼一句。
夏秋眸子轉向那二人,麵上不由多了些鄙夷,“她們一個叫青鳶一個叫紅衣。”
“嗯,名字倒是悅耳,本是哪個宮裏的?”
“本是沐莘軒伺候楚小主的宮女。”
“那為何到我濯清苑來了?”她輕笑一聲,不待夏秋答話,便繼續道:“想來,是那楚小主不受寵吧。”
“美人……”兩人一驚,再度將頭狠磕在了地上。
“都入秋了,滿院子的落地也無人清掃,也不知秦嬤嬤究竟帶你們來我濯清苑是做什麼的,既這麼不想待,便回到你們那沐莘軒的好。”
“美人……奴婢知錯了,還請美人饒過奴婢們這一回吧!”
素衣實不想再看她們,厭惡得扭過頭,看了夏秋一眼,即轉身離去。
宮中的宮女,大多怕被主子拋棄,青鸞和紅衣更不外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