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名字,初九。”俯身吹了吹未幹透的墨跡,素衣放下筆,指著那兩字看向初九輕聲道。
他睜大眼睛,驚奇得看著那紙上筆劃不多簡簡單單的兩字,動了動幹涸的裂唇,支支吾吾隨素衣念:“初……九。”
素衣笑起來,朝他輕點了點頭,“對!初九,這就是你的名字,你叫初九。”
“我……初九。”
“嗯。”
“你……”
“素衣。”
“素衣?”
“對。”
“素衣,素衣……素衣!”他咧開嘴,突然笑了起來,一遍遍地念著她的名字,好似說多少遍都不會厭。
素衣靜靜地站在他的身旁,沒有打斷他,任他樂此不疲地喚著“素衣”兩字。
不得不說,這是素衣第一次見他笑,或許也是他待在這山寨中,第一次笑。
關於初九的事,素衣私下裏問過寨子裏的賊寇,他們都道初九是當年寨主上山時就帶在身邊的嬰兒,本以為是寨主的兒子,可當雷行煞一天天將他養大時才發覺,他或許隻是雷行煞隨手撿來的孩子。
他們從未將他當人看待過。
所以往日對他肆意打罵,肆意玩弄,讓他在這山寨中的存在,淪落到與禽獸奴隸無甚區別。
初九不太會說話,寨子裏沒人教過他,他隻是自己聽,自己看,多多少少學了一些懂了一些,即便如此,多年前也無人與他說過些什麼。
而這一切,都被素衣的出現打破。
她告訴他。
他也是人,也有自己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意義,他不是能夠任由他們打罵蹂躪的廢物,他和這世上所有的人一樣,有血有肉。
“可……可以……把這個……給……給我嗎?”望著桌上的黃紙,初九猶豫了好一會,方迎著不嫻熟的言語一字一頓開口道。
素衣將墨漬初幹的紙張一點點折好,遞給他。
初九傻笑接過,雙手亦不住得一顫,爾後視若珍寶的塞到懷中。
被關押在山寨的這幾日,有初九在,素衣過得尤為充實。
初九於她而言,就像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什麼都不懂,什麼都好奇,她一點點地教他如何說話,如何直起身子同正常人一般的吃飯、走路。
他很聰明,也很好學,教什麼他都會仔仔細細地記在心裏然後反複做給她看。
素衣覺得雷行煞的身份很不一般,這個被他自小就帶上山的初九就更像是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身份,她需要弄清楚這些。
或許,其中就有著雷行煞對陽城下毒的真正原因。
入夜。
素衣早早歇下。
初九如往常一般獨自縮在素衣給他鋪好了棉絮的角落裏。
“啪——”門外傳來一道聲響,似是什麼東西掉落,素衣聞聲睜開雙眼,正欲起身,便見桌上燭光一亮。
她坐起身子,角落驚醒的初九早已被闖入的黑影束縛住。
待看清了眼前人,素衣鬆了口氣,安撫著朝初九投以舒心的眼神,這才撇過頭,對那抹黑影低喚了一聲,“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