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看素衣垂眸立在一旁發愣，休衍不由輕喚了她一聲。
抬起頭，還沒能細想，她便啟唇問他，“你們此次來黎國，是為了何事？”
墨子雲怔住，將視線轉向被問話的休衍。
他麵上一如既往的帶著麵具，沒有人能猜得出他心中所想。
沉默。
此次，他選擇了沉默。
素衣有些疑惑，休衍在她麵前向來是話多的，眼下怎得變得這般少言寡語了？
不僅如此，她還覺著他的身形有些變了，比離別之時要高挑了些，就連說話亦多了幾分陌生和穩重。
這……不像她當初所認識的那個休衍了。
難道真的是因為多日不見，大家就變得如此遙遠了麼？
“素……素衣……”似察覺到其中尷尬，墨子雲立馬閃身出來將杵著不動的休衍擋在了身後打圓場，“其實我們這次來黎國是為了……”
“要變天了。”素衣打斷他的話，言語中帶著深意，眸光中閃著精銳，她不信墨子雲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
墨子雲噤了聲，仿若是同休衍間有了默契，逐一沉默。
輕笑了一聲，素衣將頭瞥向一側，“這黎國還能撐多久，想必你們比我清楚。”
墨子雲麵色嚴肅，卻還是不曾開口透漏半句。
素衣也不惱，隻是不慌不忙慢道：“墨將軍，我與你定下三年之約，自然有三年之約的道理，若不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你何必這麼快就回來？”
他視線閃躲，依舊抿唇不語。
“你手中有蔚太後一直為之懼怕的‘虎符’，若與韶國聯手，奪下黎國不是難事。”
墨子雲麵上毫無動容，頭卻更低了幾分。
“如今西涼已將矛頭指向了黎國，你們又在這個時候來了陽城，墨將軍……”
“素衣！”他突然厲聲打斷了她的話，“你對我說話不必這麼見外。”
這樣生硬得喚他將軍，她這是怨他對她有了秘密。
墨子雲心裏清楚，他本來就不該對她有任何隱瞞。
畢竟能從馬場逃脫，全因有她相助。
前往韶國的路是她指的，得以進入韶國的信物是她給的，他曾答應過她，與她聯手對付黎國，如今棄了三年之約，對她的疑慮矢口不談，她惱，是情理之中，卻不是他所願。
“墨大哥，我知道你們來的目的。”不想眼前氣氛太過沉悶，想了片刻，素衣改口道：“可我何府的命案還沒能查清，黎國要是在這個時候倒了……我就再也查不出真相了。”
“我知道你心中顧慮，何伯伯的事，我也不會撒手不管。”
不會撒手不管。
就算是管了，他又能如何做？
“你們什麼都不願說，可來的目的你我心知肚明，若你們真想趁此時對黎國下手，我……隻能與你們背道而馳了。”
“你現在……是放不下黎國了？”半晌，一直緘默不言的休衍終是開了口。
言語中帶著一絲冷意，讓素衣不得不轉過頭看向他。
休衍。
他真的還是那個休衍嗎？
那股陌生的感覺，直入她心底。
素衣沒有否認，不知是不喜休衍的這一聲問，還是被激得啞口無言。
放不下黎國。
究竟是與不是，好像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素衣……”
“不是！”然，當墨子雲喚她的那一瞬間，她出言堵住了他的口。
他一愣。
第一次見她有不該有的慌亂。
莫非……
墨子雲不敢多想，臉上愁容越發僵硬。
素衣歎了口氣，不想去看墨子雲，更不想麵對此刻的休衍。
轉過頭，她猶豫了少頃，複道：“既然有些事你們非做不可，那也有些事我非做不可，你們要走的路，我不會阻攔，但我要走的路，你們也插不了手。”
他們會出現在陽城，並找到此處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下她的命，就代表他們已經知道了陽城的現狀，知道了黎玄夜的蹤跡，也知道了這些天來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每一件事。
韶國雖是一小國，但實力素衣自不會小覷，她信休衍的能力，所以才會有了擔憂。
她與休衍和墨子雲本該是一路，應當同仇敵愾對付她一直以來痛恨的黎國，可這一次……她想放縱自己一次。
在沒有查清楚當年何府一案的主謀到底是誰之前，她絕不讓黎國倒得太快！
她承認……她已有了私心，或許自黎玄夜在那夜用自己的身軀護她平安的那一刻她就有了私心。
但這私心不是絕對。
有放縱就會有收斂。
若今後她真查清了一切，而一切又真的同黎玄夜脫不開關係。
那到時……她也不會心軟，定會親手將黎玄夜，將黎國，將傷害過她的所有人，送入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