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發涼了,晨起結的冰霜至晌午時分才淺淺化去。
今日素心未去禦藥房當差,看著天氣不錯,便拉著素衣出了濯清苑。
初冬時節,禦花園的花草大多都凋零了,前些日子黎玄夜召素衣去玄清殿的時候,還提過要帶她去梅園賞梅,隻是當下還未至臘月,又怎得有梅可賞?
她歎了口氣,心想著朝中那些繁瑣大事,據說前幾日陳忠逵陳將軍還朝了。
不得不說,自上回陳忠逵強行闖入冷宮帶走了陳沫與蔚太後一拍兩散之後,他便一直守在將軍府中再未入宮,此刻黎玄夜已臨朝,他回來——怕是來者不善了。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奴婢不是有意撞到王爺的!求王爺饒命,求……”
腳步輕緩,衣袂微漾,素衣縹緲至九霄雲外的思緒驀然被一道哭喊聲給招了回來。
她斂眉止了步子,這才發覺自己隨素心出來這麼久了,竟連濯清苑外的紅牆長廊都未走盡。
前頭的轉角處仍回蕩著一宮女的求饒,聽著音色沙啞陌生,倒不像她濯清苑的人。
“還愣著幹什麼!她……她打壞了本王的糕點!將她拖下去……斬了雙手!”
斬了雙手?
不過是打壞了糕點,怎得如此狠厲?
那宮女稱說話的男子為王爺,難不成……
素衣目光一頓,有些愣住。
黎國先王沒有什麼子嗣,此生就隻育有黎玄夜,南潯和……
身子一晃,她不由加快了腳步,拉著素心朝那轉彎處趕了去,“初九?”話從口出,連素衣自己都不敢相信,方才那要命人斬了宮女雙手的人,竟然會是初九?
“素衣?”立在宮裏麵前的男子聞聲轉過頭,看見素衣的瞬間深深怔住。
而素衣,卻是眉頭緊鎖。
如今的初九,衣著整潔,發絲高束,原本與黎玄夜相似的輪廓,此時看來更是多了九重神合。
隻是,他眼神不再閃躲,不再畏懼,就連說話與曾經比之,都是天差地別。
他們不過……才數日未見,蔚太後究竟是如何尋人教他的,怎得……
“永安王。”愣了少頃,素衣收回視線,猛然想起他如今的身份,遂垂眸給素心遞了個眼神,一同朝他行了個禮。
初九見素衣對自己如此生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方才還掛在臉上的冷然和狠絕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素衣!”他揚眉勾笑,幾步躥到她身前,掌心還捧著幾塊沾了塵土的白色糕點,看樣子便是剛剛打落在地的糕點了。
素衣直起身子,向後退了一步,“永安王,怎得會在濯清苑外?”
他似未瞧出素衣的有意避退,連隨著素衣的步子貼到她肩側,“素衣,我……我是刻意來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