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醒來的那一夜,並不安寧。
據夏秋打聽回來的消息是,後半夜醜時左右,黎玄夜親自領著一波宮人去了聆安宮對蔚妃一通嚴刑審問。
她自然什麼都沒招。
可黎玄夜不知從哪兒捉了幾個奴婢,當著蔚蘭雪的麵被打得半死不活,最後受不得拷打,終招認當初就是她們將素心打暈了丟進潮海閣的。
一幹與之相關的人等,連同看守潮海閣的好些個侍衛,皆於那晚被黎玄夜下令斬首。
蔚蘭雪更是被黎玄夜貶為昭儀,落得禁足半月的懲處。
在床上睡得太久,素衣實在是渾身難受,遂清晨進了些食,便讓夏秋去備了熱水,準備沐浴一番。
“據說,今日蔚丞相一早就進宮了。”夏秋一邊將手深入桶中探了探水溫,一邊替素衣將身上衣物件件褪去。
抬足跨入盆中,素衣輕蹙著眉頭憂慮道:“恐怕不止是蔚丞相,隻怕蔚太後,也不會對此事置之不理的。”
“娘娘說的沒錯,奴婢得來消息,說是今日朝堂之上,兩眾大臣可謂是吵得不可開交。”
素衣扭頭看了夏秋一眼,她倒是越來越讓她省心了,往日裏她想知曉的事,就是不吩咐,她也懂得去看,去辦了,“都有哪些大臣起了爭執?”
“蔚丞相與陳忠逵陳將軍為首的幾位老臣,同許瑞許大人為首的一些老臣。”
“為了蔚蘭雪的事麼?”
“嗯。”
素衣輕笑,“此事太後管管也就罷了,他們那些臣子,怎得也想蹚一腳渾水了……”
夏秋將頭一低,小聲道:“蔚妃……不,蔚昭儀……畢竟是蔚氏之女……”
夏秋說得不錯。
照理,黎玄夜想讓朝堂穩妥順當些,是萬不該動蔚蘭雪的,她這貴妃之位被貶,轉眼淪為昭儀,對蔚氏而言,許是覺著黎玄夜要著手對付他們蔚氏了,怎能不急?
“那王上可有應對?”
夏秋搖了搖頭,“未曾應對,奴婢聽玄清殿的小歡子說,王上見他們吵起來,也並未阻攔,反倒命人給兩邊的大臣們都備了茶水,說是……”
“說是什麼?”
“說是……若他們吵得累了,喝口茶水再接著吵。”
“……”
這便是黎玄夜的應對方式?
不過細算來,他這般做,倒確實省事。
蔚氏至朝堂大鬧一番,就是想要喧賓奪主,仗著蔚氏和陳忠逵的勢力對黎玄夜施壓,黎玄夜若理了,大抵是要讓他幾分的。
可他們萬沒想到,黎玄夜裝聾作啞,任他們鬧,他們再是猖狂,到底還是立於朝堂上,心中千百分不願,也不得不少做收斂。
“王上為了娘娘,確是煞費苦心了。”片刻,夏秋複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