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今日回去之後,我——便同韶君請辭,離開。”墨子雲俯身將落在地上的長劍撿起,劍身上還殘留著素衣的血跡。
他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一截紅緞。
那紅緞,是當初素衣將他救出馬場後從自己的旗裝上撕扯下來替他止血的,後來他傷好後,便將這小截紅緞洗淨留在了自己的身上,日日帶著。
仿若天意一般,他竟沒料到今日這紅緞卻是要還於她的。
“你……脖子上的傷……”墨子雲手中攥著紅緞,輕抬到素衣的臉側,這常年舉劍都未曾顫抖一下的手,眼下反而有些猶豫無措了起來。
“擦擦吧。”他撇過頭去,輕輕將紅緞貼在了她的頸脖處,待素衣伸手接過之後,才慌裏慌張地收回了手臂。
素衣到底沒能認出那截紅緞。
也不曾在意他墨子雲一介武將,懷中怎麼揣了塊破碎的紅布,當她回過神來想對他道聲感謝的時候,他卻已拎著那把帶血的扭頭離去。
墨子雲不知自己今日的妥協到底做的是對是錯。
但好像從他當初聽了素衣的話,帶著骨哨去到韶國的那一刻,就已經是任她“擺布”了。
他說她變了,可思前想後,她還是當初那副性子。
那般執拗,那般堅如磐石,隻要是她所認定的事,任憑旁人怎般勸說,都無法動搖得了她半分。
……
翌日。
四國同臨黎國馬場。
素衣記得自己距上回來此,已有半年光景,她看著身下黃沙鋪就一望無際的場地,和依舊座無虛席場麵浩大的陣勢,才驚覺眼下她早不再是當初那小小的淑女身份。
蔚蘭雪被禁足,她位居君王身畔,受得後宮專寵,宛若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對這後宮之中日日守在牆內用一生來等候聖寵的女子而言,她得到了一切,可對她自己而言,真正想要的,還遠在天邊遙不可及。
自入席起,素衣便一直垂首望著身下,任黎玄夜在眾目睽睽間哪般注視,也未能抬眸半分。
耳邊鼓聲震耳欲聾,素衣卻雙眼放空的望著遠方,直至一旁的夏秋突然瞧見了什麼,從身後推了她一把,才叫她恍恍惚惚回過神來。
“娘娘,您看,那……那不是陳妃嗎?”
素衣略是一愣,順著夏秋目光探去,幽幽吐出二字,“陳沫?”
“陳妃娘娘……今兒怎麼進宮了……”
左下方席間坐著眾臣子,若不是夏秋提醒,素衣竟沒發覺連一向被蔚太後困在宮中習文練武的初九也來了。
而陳沫,就坐在初九的身旁,想必她也是依附著初九永安王的身份,才能借機來得此場合。
目光一轉,素衣本是打算收回視線,卻無意瞥見了坐在陳沫另一側正冷冷盯著自己的陳忠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