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噤了聲,南潯與她,差不得幾歲,雖都自小都經曆過家族慘遭滅門的悲痛,可對生的渴望,對今後的憧憬,對自己心裏最在乎最執著的東西,卻是差之千裏。
有時候,她還挺羨慕南潯的,活在這宮中,自己的命和歸處無法掌控,但她仍能拋下仇恨過得坦然,活得灑脫。
若她也能放下,和素心留在鬼穀幽林中就那樣平平淡淡地過一輩子,恐也是幸福的。
“難道皇嫂,就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少頃,南潯再度問出聲來。
說到想去的地方,素衣思緒一斷,她猶豫了小會,不由得吐出一句:“想去的地方,自是有的。”
南潯耳朵一豎,來了些興致,“什麼地方啊!潯兒知道嗎?若是皇嫂也想出宮,大可跟王上說,到時我們一同出宮,王兄定是放心的!”
素衣將頭轉向一側,有些黯然神傷。
若說宮外有什麼她想去的地方,那定然就是“何府”了。
離家數年,她幾乎都快忘了她們府邸的模樣,還記得,墨子雲剛離開的時候曾悄悄來見過她一麵,他來時帶了一枝紅梅,說是……他刻意出了一趟宮,從“何府”的院子裏摘來的。
他還說,何府被一場大火燒毀後,整個宅院就荒廢了下來,而宅子偏東北角,離得翎川如今的新市頗遠,便無人再去管過那燒毀的宅邸。
記憶中的何府,早就消失在了那場大火中,她從沒想過,大火過後,那宅院居然還在,且院中還生了紅梅。
心中幾番惦念,遂夜裏就總是夢到宅子以前的模樣,實想回去看看,可難以尋到什麼借口,就一直擱置著。
“皇嫂?皇嫂?”
“嗯?”回過神來,南潯似在她耳邊喚了許久。
“皇嫂……你在想什麼呢?”
素衣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匿,露出了一抹苦澀,“想家了。”
南潯眨了眨眼,有些來不及反應,張了口正欲再說些什麼,素衣突然起身,柔聲問她:“你就……那麼想和那侍衛在宮外見上一麵?”
一提到那侍衛,南潯兩眼幾近放光,“這可是潯兒現在唯一的心願了!”
“你可知道,你們之間離得多遠?”
南潯微頓,“潯兒……知道。”
“如此你還想見他。”
“為什麼不見?我們之前,本就隔得遠,若是連向他多行一步的勇氣都沒有,豈不是要越來越遠?”
“你就該在你未深陷前同他越來越遠。”
“可若是潯兒至此之後,再遇不到另一個令潯兒喜歡的人了呢?潯兒清楚,自己是這黎國的公主,將來的親事由不得自己任性,可大千世界那麼多人,能夠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是多麼不易的事……難道……難道就連那幾日光景,潯兒都不能抓住嗎?”
素衣噤了聲。
南潯的話令她無言反駁。
若她不是何素衣,若她不是黎玄夜的妃子,不是她的皇嫂,她真的想讓她去追尋自己喜歡的東西。
明知是深淵,仍舊要奮不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