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清楚的記得,她上一次殺人,是將化屍粉澆在一人的身上,令其活生生的在她眼前融成了一灘血水。
而此次,她又對活人施僵骨之毒,將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宮女……煉成了人屍。
陳沫是她的仇人。
素衣還沒想著先對她動手,卻已由著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對自己使了數條毒計。
“啊——”那宮女蜷縮著身子癱倒在地,雙手將自己的喉嚨幾近抓破,沒過多久,一雙黝黑的大眼便已染得血紅不已。
夏秋身子有些發顫,不禁向後退了些許,可看著那宮女的眼神,卻無一絲憐憫。
僵骨之毒,乃是用鬼穀幽林裏的蠱蟲煉製而成,而那蠱蟲,是素衣的師父毒老親手養的,毒老所著的毒經裏便有此蟲蠱的記載,但因其蟲蠱寄活人之軀,食生人血液,最後蟲蠱入心,得以控其心智,將活人煉作人屍,可謂至毒至凶之物。
遂,毒老也僅是讓她看過一眼此毒物的記載,那日日用血肉小心喂養的蟲蠱卻是從未讓素衣觸碰過。
而此次帶出來的蟲蠱,是素衣曾趁毒老不備,悄悄偷來的,因怕被毒老發現,素衣不敢多取,僅留有兩隻,一直用煉蠱的鐵盅養著,本以為數月不曾喂養,這蟲蠱當早早餓死了去,誰知竟因為前幾日濯清苑入了毒蟲一事,令素衣想起了她的鐵盅裏還裝著這麼兩隻蠱蟲。
思前想後,素衣悄悄囑咐了夏秋去將那鐵盅取來,她便試著用自身血喂養了一回,不曾想……那兩隻蟲蠱不過僅食了她一滴血,便就蘇醒了過來。
以前蟲蠱食的血肉都是毒老的,毒老雖研毒嗜毒,卻從不拿自己的身子試毒,他的血……可還幹淨得很。
而素衣的血本就染著無解劇毒,這樣的骨血令那蟲蠱食了,也不知會是如何的厲害。
因不舍一下子便將兩隻蟲蠱用盡,素衣眼下僅取了一隻,以麻沸蟲蠱的湯藥將蟲蠱灌暈喂那宮女飲下,待湯藥入喉,那蟲蠱……便就緩緩蘇醒了過來。
“啊——”那宮女仍在嘶吼、掙紮著,想必是蟲蠱正於她體內啃食著她的骨血。
素衣雙目無神的看著她,無動於衷,不痛不癢。
“既然你的主子,說我是妖女,那我……便就讓她見識一下妖女的手段,如何?”久後,素衣方直起身子,將手中空空如也的湯碗往那宮女身旁一丟,“砰”地一聲,碎成一片。
其實,無論陳沫是不是陳忠逵的女兒,無論那將軍府當年是不是與她何府有著血海深仇,隻要濯清苑招來毒蟲一事是陳沫所為,那她的命,都不能再留了。
因為素衣清楚的知道,那一夜濯清苑裏出現的毒蟲,都是從鬼穀幽林裏捉來的。
若陳沫隻是想害她,隻是想設局讓她臭名昭著成為這黎國人人咒罵的妖女,她從何處尋來的毒物,都足夠實現她的計謀。
從鬼穀幽林裏取毒,這是無人敢為之事。
這世上……除了毒老瀾巽,素心和她怕是再無旁人敢自恃能夠活著出入一趟鬼穀幽林,得以活捉那麼多毒蟲,可是要折損近百人的性命!
肯用這樣的代價去鬼穀幽林取毒,陳沫絕非隻是想要取她的性命和製造一場輿論。
她……是察覺到她的身份了吧。
那日在荒廢的何府中遇到的殺手,或許便是將軍府的人。
所以,陳沫是對她的身份有了懷疑,毒蟲就是她用來證實那鬼穀幽林是否與她有關的證據。
而現在……她必然已經確信了她和素心就是當年從大火中逃出去的女娃。
也是何府上下所遺留的,唯一活口。